驿差一路快马加鞭,从扬州赶到了长安,加急的奏折也被各级官员一刻不敢耽误的层层递了上去。
“扬州知府上奏,怀宁县突发瘟疫,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对策?”昭顺帝端坐在龙椅上,面容上透着掩饰不住的病态与疲惫。
“臣以为,如今当务之急,是先向怀宁县赈济灾银药材等物,并派遣医官前去救治。”左相捋了一把胡须,慢悠悠的说道。
右相眉毛动了动,心中暗骂了一声,只恨自己没抢过左相这个老滑头,只能接着他的话往下说。
“此事事关重大,除赈灾的人手外,还需陛下指派一人,领队前往怀宁,以安抚民心。”
昭顺帝低笑了一声,心里如明镜一般。
右相这番话说是指派一人,实际能在这个时候前往怀宁县,安抚民心的,也只有他那几个皇子了。
只是,虽然都说天家无父子。
可他如今病重,眼看就要没日子了,这几个日日明争暗斗,使得还都是下毒陷害这些个摆不上台面的下作手段,却无一人真心关怀过他这个父皇,尽是虚情假意。
这种时候,让他选一个人出来赈灾。
若平安归来了,赈灾的声望和收获的民心,足以立太子。
可若时运不济,染了瘟疫,那他就要失去一个儿子,还可能要眼看着手足相残的场面,这都是他不愿看见的。
昭顺帝叹了口气:“众卿家觉得,应派谁前往?”
“大皇子乃嫡长,身份尊贵,理应前往。”光禄大夫道。
大皇子眉头一皱,衣袖下的手指往外勾了勾。
站在大皇子身后的尚书令会意上前:“陛下,二皇子对赈灾之事,想必要比大皇子督办起来更得心应手,也好能尽快救灾。”
大皇子满意的勾唇,父皇病情看起来愈发严重,指不定哪日就驾崩了,这种时候,他怎么能离开长安。
而且怀宁县那地方,又破又偏,还有瘟疫,他怎么能以身犯险。
不过他那位二弟,母家可是户部侍郎,调动钱粮岂不是轻轻松松,想必赈灾也不是难事。
他这可都是为了百姓着想。
大理寺卿暗瞪了一眼出言举荐二皇子的尚书令,出列道:“陛下,三皇子精于骑射,正适合押送赈灾之物。”
昭顺帝淡淡的“嗯”了一声,大理寺卿偷偷看了一眼二皇子,见他微不可查的笑着颔首,这才回了位置。
三皇子一听,顿时心中一沉。
他生母只是宫中的一位小答应,是陛下在一次出宫巡游时,被人进献之后带回宫的,没几日就冷落了。
人人都说她命好,受宠的时候肚子争气有了子嗣傍身,日后母凭子贵不知道有多荣耀。
可她却在生产当日难产,拼死将他生下来之后,便撒手人寰了。
父皇对他虽不看重,但好在虎毒不食子,倒也亲自安排了人,让他得以在重华宫平安长大。
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他不是嫡长,也没有母妃能向父皇吹枕头风,更没有强势的母家。
所以,他也从没有想过能争到那高高在上的位子,只要能在两位皇兄手中保住性命,平安度日就是了。
可不曾想,如今,连这都是奢望。
三皇子闭上双眼,再抬眼时,面容上满是孺慕之情,还带着几分愧疚和懦弱:“儿臣也想为父皇排忧解难,可儿臣才能远不及几位皇兄,就算去了怀宁县,只怕也安抚不住那些受难的百姓。”
“是儿臣无能,儿臣愧对父皇和皇兄们的期望。”三皇子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大殿上。
昭顺帝看着这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儿子,也有些心软:“也罢,起来吧。”
“谢父皇。”三皇子情真意切的道了声谢,心中却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而大皇子和二皇子眼见不妙,纷纷对着自己拉拢的官员使了个眼色,一时间,朝堂上你来我往,争执不休。
昭顺帝只感觉自己愈发头痛,正想要开口喝止,就听到不知是谁,幽幽说了一句:“不如,请长公主前往吧?”
此言一出,满殿寂静。
昭顺帝瞥了那人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重复:“长公主?”
中书令被昭顺帝看得心中发凉,想到长公主往日的做派,更是冷汗津津。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一时冲动,说了长公主出来。
只是……
抬头看了正等他回话的昭顺帝一眼,中书令支支吾吾地解释道:“长……长公主……呃……”
“身份贵重,有,有皇家威仪。”
“且,长公主最重要的,是有一颗仁爱之心。”
“再加上陛下的福泽庇佑,一定能让长公主,顺利完成赈灾一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希望看在这一连串的吹捧上,长公主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昭顺帝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却是一言不发。
殿内的官员和皇子们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又接连几个人出来,推举长公主。
见众心所向,昭顺帝这才装作无奈地应道:“既然诸位爱卿执意,也罢……”
他这位皇姐,只比他年长了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