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弯成90度直角,特别郑重。转身迈出车厢的一瞬,我恍惚看见他眼眶有水光闪动。
“他哭了吗?”我问大学生。大学生却说,“晚了。”
什么晚了,他又不解释,一直垂眸看我给的手提袋,发呆,又像是沉思,直到到站。
“明天不见,后天不见,大后天再见。”他对我说。
我觉得他虽然话不多,但还挺幽默。心血来潮,我抓紧时间溜到车门处,“你昨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保护我?”
他站在车厢外,在站台上安静看着我,不回答。车门将要关闭的提示音响起,警示灯频频闪烁。我蓦地着急,下意识朝他伸出手。一瞬间,他眼神一亮,手也朝我递过来。
被他拉入怀里,靠在他胸膛的同时,身后的车门也紧紧闭合。启动的声音,末班电车由慢到快呼啸而去,风鼓噪起来,吹起头发,吹乱思绪。一旁的玻璃墙上倒映我像花儿一样盛开的大裙摆。我出神地看着,又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近在咫尺。我还从未和哪个异性这么亲密接触,但不讨厌。我后退一步,他也配合地松开手。我们相互看着彼此,静静伫立在夜深的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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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中学毕业这么久,我还可以体验做一把神待少女的滋味。
“你知道什么是神待少女吗?”我在夜深人静的街头轻快地走,竟一点不觉得顾虑,一步一跳试图踩中自己的影子。
“我知道。”大学生回答说,微微皱眉,“为居无定所的出走少女提供住宿和饭食,就可以成为她们的‘神’。但是——”
话锋一转。
“你不是出走少女,也不是居无定所。最重要的是,我没有想要带你回去,做你的‘神’。”
“别生气,我刚才和你开玩笑的呢。”我在十字路口停下。红灯亮着。背起手站了一会儿,我问,“你真的要送我回去?”
“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叫计程车。”
“你请客?”
“我买单。”
“这不就是‘神’的行为吗,变相的。”我笑起来,觉得他意外很成熟,“喂,如果你真的遇见那些小姑娘,会觉得她的行为很差劲吗?”
他摇头,“这个群体很复杂,大部分是因为原生家庭的不幸给孩子带来了恶果。她们很多是被迫成为神待少女的,接着渐渐接触风俗业,甚至更糟。”
“好意外啊,你居然了解这么多。你大学专业是社会学吗?”
“不是,只是工作需要、不,我是说,我想把这种个人兴趣变成工作。”
“那你有意向从事心理咨询,或者做一名专门学者?”
“嗯,有机会的话。”
“肯定有机会的!”绿灯亮起。我拍大学生肩膀,先一步跑过斑马线,到对面转过身招呼他走快点。“再——快——点——啦——”我像不倒翁一样晃动,举起一只手左右摇摆身体。
不知为何,我拿着假条离开后,一直兴奋到现在,连丁点儿打盹的想法都没有。大学生应该觉得,我虽然在上班,但言行很幼稚,所以他正抿着嘴唇憋笑,但最终发出噗嗤一声。然后我们在路口一起大笑,也不管路过的车辆,里面的人怎么侧目看过来。
“我给你说哦,我上中学时很猛的。”
我告诉大学生。那时候我因为性格火爆,惹了不少麻烦,和家人关系一度紧张,所以离家出走的事也干过。但我从没想过接受谁的搭讪,为了舒服睡上一觉或零花钱就答应和谁走。
“我也想象不出你会那种事,你实在太——”大学生张着嘴,又犹豫,“你太……”很久找不到合适的描述,他苦恼地抬头朝夜空看去。我耐心地等,虽然一路走到公寓楼下他也没给我后文。“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道歉,又谢谢我送的便当和点心。
“没事,不存在的。”我豪气地说,“该道谢的人是我,要不是在末班车上认识你和上班族,我早就受不了实习生活,应该已经辞职跑路了。我这种暴脾气,急性子,大学去学护理就是个错误。”
“也不能这么说,总有人因为你的存在得到救赎。我是说,你很重要。不,也不是,应该是你很……”
他再次词穷,眼睛越过我肩膀看向我身后的楼栋入口,恨不得把大门盯出一个洞。
“没事的,我不是那种好奇心强烈,要刨根问底的坏人。一切随心,想笑就笑,不想干就不干,没了我世界一样转——这是我的生活美学。”我冲他比大拇指,“希望对你有帮助,带着这种想法过日子,真的会变轻松哦。虽然会被人说没责任感,但你心里怎么想,别人管得着吗?关他屁事。”
大学生试图憋笑,但再次失败。我这才注意到,原来他的牙齿很尖,像漫画里描绘的鲨鱼牙。不过本人很有礼貌,也不争强,话不多但能够说到点子上,相处起来感觉很舒服。
“不早了,你上楼吧。还有,大后天见。如果你那天不值夜班的话。”他笑着说,有些期待。
我郑重点头,“这两天我会摆阵做法,让我大后天可以踩点下班。”
“做法?”他挑眉一愣,“你别在家里摆太多蜡烛,做那种古怪又危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