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了。
见我不说话了,鹿丸突兀的坐在我身边,我感受到床铺随着他的动作被压下了一些,不由诧异,就听到他的声音传来,“和我,回去木叶吧。”
“什么?”
“火之国的木叶,气候宜人,总比风之国要舒适,作为任务误伤的平民,可以提交补助申请,生活也会有优待。”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和你一起吗,我又未曾去过火之国,怎么说是回木叶呢?”
他沉默着不说话,我愈发觉得奇怪了,“奈良君,忘记和你说了,我的名字是久,你可以叫我小久。”
“嗯,小久。”
他起身了,床铺也随着他的动作弹了回去,身边的体温一瞬间消失,让我有些微妙的失落,便听他继续道,“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话,明日我再来。”
眼睛的纱布拆掉了,针对我的救治也就结束了,后面来的人同我说,换好衣服便可以离开。我茫然的摸着被递过来的新衣,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但想到她方才说的腾床位的话,我还是伸手解开了病服的衣扣,摸索着展开了她送来的衣物,刚找到上衣甩开来要穿,就听到身后的开门声,我偏过头去,便听到鹿丸的声音,“抱歉,忘记敲门了。”
慌乱的脚步声一闪而过,我慢慢的垂下手,这几日被各种讯息冲击的神经已经有些迟钝,我甚至一时半会都无法反应到底应该作何情绪。沉默着换好了衣服,我摸索到门口推开了门,没有回应,想必因为尴尬走远了。
也好,总是说不出什么告别的话了,省的费心。
我慢慢的抬起脚步,摸着墙面沿着走廊往外走去,等出了医院,路上的嘈杂声一下子涌了过来。我左右徒劳的看了看,选了个方向就继续走起来,步子很慢,却走的费力,不时有人从身后超越过我,偶尔感受到一些轻微的推搡,但在绕到我前面的时候又仿佛是看到我的状况,没有再说更多的话。走了一会儿,我闻到一阵饭香,想到自起床还没吃过东西,不由停下了脚步。
站在门口挡了别人的生意,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是伙计来问我,“要吃东西吗?”
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空袋,茫然地摇摇头,就听他道,“那就别挡在门口。”
说着回身去了,还嘟嘟囔囔的嘀咕,“哪儿来的瞎子,碍事。”
我抿了抿唇,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忽然被砸中了脑袋,我伸手去摸,格外地疼,就听到身后传来孩子的嬉笑声,“哈哈,就说了,她是个瞎子。”
“欸欸欸,换我来。”
我下意识地要躲,又不知道往哪边躲,索性蹲下来抱住了头,那群孩子仿佛是扬起了砂石扔过来,稀稀落落砸在我身上。被扬了一脸的土,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这样凄惨的模样仿佛戳中了他们的笑点,一时间这伙孩子竟哄堂大笑起来。
但他们的的笑在一瞬间噤声,下一刻有人恐惧的叫道,“动,动不了了!”
“快跑!”
“可恶……”
纷乱的脚步声一哄而散,我茫然地抬头,就听到鹿丸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不知为何带着些隐忍的怒气,“即便是这样……也不愿意和我走吗?”
我没有立即回答,也许看不下去我的模样,他伸手用衣袖为我擦了擦满脸的沙尘,我慢慢地想着,在木叶的街头,其他孩子难道没有对鸣人做过一样的事吗?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我垂着头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徒然觉得一阵悲凉。
这般跟着他回去,我永远便是走投无路被救助的可怜虫,曾梦想过与他比肩而立的画面,这辈子都不会再实现。况且,他已经有手鞠这样的女孩在身边,更不可能会垂青毫无长处,生活也无法自理的我一眼。
说到底,这条命,活到这里,早已不能奢求更多。
然而,心却一秒钟被酸涩填满,在我意识到之前,眼泪已经漫了出来。
意识到这点,我捂住脸,徒劳无用的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却被他拉开了手。
“别揉,眼睛还未痊愈。”
“有什么关系?”我压抑着哭声,自暴自弃的说道,“已经这样了,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
“至少你还活着。”
“活成这样,不比死了还要凄惨?”
“不要这样说,我带你回去,木叶有最顶尖的医者,纲手大人一定能治好你。”
纲手,我慢慢的回忆起来,是她,自来也带回来的五代目火影。
自阿八之后,我甚少去想木叶的事了,我曾经质疑过它,接纳过它,丧命于它,时至今日总想着能在这世上安身立命,日后若有幸同他偶遇,也许能再续缘分,若不能,便自己活下去。如今命运何等优待于我,将他送到我面前,又何等苛责于我,夺去我安身立命的能力。
我几乎都要被这充满嘲讽的安排逗笑了,一时间没控制住情绪,生硬的推开了鹿丸。
“这世上,总还有其他的活法。”
我喃喃自语着,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去,许久身后都没有动静,怕是伤了他的心,再不会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