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萧班犹如大梦出醒时,毓鹤早就被亲信带着逃离了。
原来她一直可以离开,却又仿佛是在为赫满“赎罪”般一直留在他身边。
她以自己的血救治他,就算是他做出了那般大逆不道的事后依旧选择了救他。
她明明可以忽视,任凭他离世的。
想到这萧班又是一阵钝痛随即就启动所有兵力去追她。
却没想到,中原皇帝当初不止派了他一队兵马,因为听了传言,还命令一队人马专门截留毓鹤的马车。
等到萧班赶到时......
天上下起滂沱大雨,瓢泼般的雨水尽数落在他身上。
泥泞沾满了下摆和靴子,他跪坐在地上,面前是一片狼藉,尸山血海,血水不断从他身边流淌而过,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支撑了。
他也试着安慰自己,找不到尸体或许就还有生还的可能。
可是人海茫茫,他找了那么多年......
一转十载,十载又十载,却是杳无音讯,不归人。
萧桑晚从萧班那得到了另一个美化过的版本,便马不停蹄地带着榆满赶去榷州。
这个画面熟不熟悉?
就和何夫人当年从萧班那得了信息马不停蹄地去榷州救何安欢的性命一样。
萧班说得轻巧说是榷州“悬壶池头”救得他,可这么大个榷州哪儿能寻到个“悬壶池头”?
他的际遇和当初的王秋珑差别不大,但他有一点不同。
在他忙得不可开交,手底下人到处打探时,电光火石击中神经。
当初被抓的悬崖......
那个奇异的泉眼.......
在泉眼被抓的王秋珑......
萧班故事中的泉眼......
萧桑晚在脑海中似乎连出了一条线,可是......
那个泉眼是在围猎区的,那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入的。
更何况当时那片地区是被围起来保护其中的,他也不能轻易靠近。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找纳兰,可是不说他也能猜到他一定会以榆满做筹码。
榆满不能再离开他了!
可是......
如今这般情况也不能放任情况恶化。
就在他踌躇时有人替他做出了决定。
萧桑晚在调查了又一日后,回到驿馆......
“你们都是干什么的!人都看不好!”
榆满和南嬷嬷都不见了。
连夜萧桑晚不顾一切冲进了纳兰的地盘,熟睡中的纳兰被刀剑声吵醒,刚出院门就与冲进来的萧桑晚刀剑相向。
“她呢!”
纳兰清醒了一半,但又云里雾里。
“明明是你抢走了她,如今又在演哪门子戏?”
这感情好,两人面面相觑得不出个结论。
难道还有第三人?
萧桑晚倒是没个结论,倒是纳兰灵光一现。
——静平道人。
那个超脱众列,来无影去无踪的存在。
可当二人火急火燎从榷州又赶回寒鸣寺时,那间竹屋彻底消失在寺庙中了。
萧桑晚知道静平道人的存在却不知其中缘由,一路上倒是在和纳兰打岔。
这话题一转,他就提到了......
“悬壶池头?”
“是,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名号?”
纳兰一顿似乎是从尘封的记忆中挖出了一块儿,但也只是一块儿。
“曾闻。”
“那你们围猎场的那块泉眼是什么?”
纳兰思路一转,似是不想开口,却被萧桑晚强力打断。
“说啊!”
“狄人就是狄人,但是入了榷州后才叫榷狄的。”纳兰的记忆被拉回从前......
——那个有兄长有阿姐的日子。
当年榷州并不完整其中有一个独立的部落,部落族人自给自足,相当于是更加渺小的小国寡民。族中据说有一口圣泉,包治百病,因为狄人与中原人斗争,这口圣泉可就太吸引人了。赫满的铁骑在族长的压迫下伸向了这个小部落,随即占领了他们的圣泉。
可没想到这口圣泉没有作用,也根本治不了病,便被遗弃,而这个族群管理圣泉的“圣女”便被掠夺回城。
为了统领两个族群,狄人将圣女的旗帜高高举起从而稳定榷州人民的情绪,进而控制他们。
而他们宣扬圣女的口号是什么呢?
——生长和长生。
族人生长要什么?要粮食。
粮食生长要什么?要水源。
没有水源怎么办?
——求雨。
而求雨的仪式是什么?
——是把圣女绑在木柱上,大火焚烧,祭告上天。
榷州人民的圣女成了狄人的工具,而才遗弃的圣泉,成了累积信仰的容器。
直到大战,赫满身死,圣女消失,圣泉干涸。
一切以荒诞收尾,却沾上了永远无法抹去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