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的房间中是燃尽的符纸,试想萧班这么个父亲在儿子魂游天际之际居然也会良心发现。
至少残歇是这么想的。
惨白的绸布上萧桑晚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具已经丧失灵魂的雕像。
萧班一脸严肃地站在远处,眉宇间的气势让人无法忽视。
“主人?”
萧班自从回府后便沉闷了许多,与之前迂腐顽固的强硬不同,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
“有消息了吗?”这是这几日他一开口便会询问的话。
残歇看了看鸦羽上的一片红叉,有些诺道:“暂无。”
“我早该知道的。”萧班长叹一口气却又在最后收住了情绪。“以‘她’的性子怎甘留在我身边。”那种独属于大将军的气焰在此时湮灭的无影无踪,他像是一个重返少年时光的垂暮老人。回味着当初的甘甜却又反复着眼前的苦痛。
这种复杂的交错感让他疲惫。
他找不到她了,他以为五年前他找到她了,结果到头来只是黄粱梦一场,假象终是幻梦。
残歇看着斜囊中不断溢出的鸦羽,他就知晓别人也未找到夫人的消息。
可就在这时香灰落尽,本该再无可能的少年从鬼门关里起死回生。
萧桑晚从白布上惊醒,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愣,像是从未想过这个结局。
怎么会。
他很笃定,萧桑晚不会醒来的。
猝然苏醒的萧桑晚并没有对这灵堂产生任何想法,他不想拖沓,不想浪费。
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他犹如疯魔了一般不顾身上寸布褴褛,踉踉跄跄地冲出萧府。
他知道她不会活着出火场,她一定还在南府的院落里。
等着李花开落,等着旧人重逢。
可事与愿违。
本来偌大灿烂,极尽奢华的南府已然成了一片废墟。
而在他昏迷的阶段,南家人举家搬迁,旧址成妄。
一具空壳,生气全无。
一代传奇的南府从兴到陨,再到如今的没落,彻底消散。
凭借着之前短暂的记忆萧桑晚探寻到了那间最为严重的重灾区。
破旧的小屋不复存在,那间女子的闺房也于世消融。
像是已经无数次做过这个动作了一般,萧桑晚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废墟中。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是他此行的目的。
他在心中这么告诉自己却忍不住颤动嘴唇。
万一呢?
万一最后找到的只是一具尸骨,一具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的尸骨,那他该如何。
他强装镇定可心中颤动的恐惧还是将他拉入了无尽的深渊。
没有万一!
这场火很大。
早在第一天萧班就派人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确实是聊无音信,线索全无。
就像是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又像是凭空消失一样无影无踪。
今日的日光大得灼人,巨大的热量让他又想起了在火场那日的情形。
那日他在漫天火种中寻找她的背影,可是这次呢......
他在废墟框架中却连一个背影的可能都妄想不得。
日光偏斜却犹如斗转星移,那双虽然带茧但也算孩子的手此时已经布满黑炭,也被断裂的木屑弄得血肉模糊。
就仿佛是一切都到了尽头般,萧桑晚长叹一声,抬头望向刺目灼人的日光。
“回来吧。”
不知哪儿来的乌云飘过,遮盖了萧桑晚与废墟狼藉的土地。
晴天霹雳下,大雨倾盆。
豆大的雨点滴落在萧桑晚破败不堪的身躯上,犹如油滴扎肉。
可他却置若罔闻,呆滞地望着天空,尽数感受着那飘零的痛楚。
“让我报答一切的一切。”
火场的废墟中一个金属的物件藏在地上,被压藏着,却闪着异样的光辉。
萧桑晚提起精神走过去,望着那个物件,只觉得心脏皱缩,心跳骤停。
那是一个铃铛。
——是梦中的那个檐铃。
一无所获的萧桑晚只得返回萧府。
可是他知晓......
他手上一个又一个狰狞的伤疤不会再愈合。
因为嬷嬷不在了。
无人会为他上药。
因为她走了。
他心上的伤口也永远不会恢复如初。
因为创造伤口的钉子深深的刺入内里,取不出钉子,一切皆是徒劳。
许是回念起了往昔,他倏忽想到了一个人。
可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这府中灵堂是为他所设。
一股异样却像是沉寂许久的情绪油然而生,他怒从心中起,直接挥剑劈烂了灵堂。
在乱象的喧闹嘈杂中,他与这个他名义上的父亲开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对峙。
“情况?”此时的语气还算平缓,估计着是已然在残骸中耗费了全部的心力。
萧班手中是一管烟枪。可在萧桑晚短暂的记忆里他是不抽烟的。
“无礼。”他端着烟枪,眼神迷离,让他不清楚在自己离开的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