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雨总是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但是烦躁且滂沱的雨,一下子却像是停不住了似的,一个劲地下个不停。
天都要亮了,昙晚院的灯还没暗下。
萧桑晚坐在案前,沉寂地盯着墨色的纸不发一言。
也在这时,他等的人终于从窗口跳了进来。
“主上。”锦命浑身湿透第一想法是将收集到的证据交给萧桑晚,“找到了。”
萧桑晚匆忙地接过密件,心中如做擂鼓。
“那日的箭......”他的手止不住地颤动起来。
“十之八九必是萧班。”
萧桑晚也说不上此时的心情,他知道父亲不亲,却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此行还有发现......”锦命见他还在被情感阻碍,继续说下去。“西北组局的是纳兰......”
紧紧纳兰二字就把萧桑晚从短暂的“背叛”中拉了回来。
后面的话锦命不说他也知晓。
当初西北之战便是与纳兰家。
三年前本身内部祸患的纳兰家之前不知怎么集合起来,给中原造成一击重创,这才有了“世子北伐”一事。
可是他分明记得纳兰与他立下盟约,如今倒打一耙,背信弃义这算什么。
“你确认看到的是纳兰?”
锦命连忙回应:“千真万确。他戴着黑色斗笠,只身一人,一家一家询问,似是在找人。”
萧桑晚想起决战时纳兰的话,不禁轻笑出声。“原来这天下......还有他纳兰寻不到的......”
打点完接下来的任务,他抬手示意锦命退下。
而他独自一人听着萧萧雨声,感慨人生百态。
他与锦命是三年前“世子北伐”时认识的。
落魄的大漠亡徒,日日为吃喝发愁。
甚至不会说话......
那时与纳兰一战伤亡惨重,他也不管他是哪里人,之前干过什么事,只想着在这片腥风血雨的地界里,能守住一个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随后他将他藏了起来,让他躲在他身后,日日月月,月月年年,他竟学成了自己的影子。
二人同生共死,永不离弃。
没人知道他的存在,这样他定可不受明枪攻击。
夏季水患愈加严重,萧班老将上场,被皇帝派遣到惠州治理岌岌可危的灾情。
萧桑晚的生物钟很乱,有时候不到天亮就醒了。
真是不巧。
他刚出了院门,就见萧班紧紧握着南榆满的手,正在上演一幅夫妻恩爱的大戏。
烦闷的萧桑晚一个转头直接离开,却被萧班喊住。
“站住!”
没得办法,萧桑晚只得上前,张口胡来几句祝福语,想着任务完成又准备离开。
“回来!”萧班气得胡子都歪了。
他神色奇异地盯了萧桑晚许久,这才开口:“为父此去惠州日子颇长,归期不定......”
本身两耳选择性失聪的萧桑晚听见这话直接傻眼了。
果不其然,老东西一开口就直戳他的要害:“夫人独自一人,为父不能放心,便命你寸步不离地保护好她......”
萧桑晚想着这是把他当免费劳动力呢,直接尥蹶子不干了。“是府里的侍卫不够多?还是你的暗卫不够用?”
言下之意不要太明显。
对于他的直言不讳,萧班今日竟也不恼,好脾气道:“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母亲,再者外人我也不放心。”
外人不放心?
上面他提了两种人,一个是府中侍卫,一个是左右的暗卫。
萧家将门出身,府中侍卫多设死契。而暗卫是萧班一手打造的势力,更是贴心。
在萧桑晚看来,不让以上看护南榆满无非两种可能。
一.在萧班眼里,这个儿子还有点血缘羁绊,怎么说也会好好照顾。可见此人极其重要,要的是爱护。
二.此人不需要多少心力,只要活着且存于萧府便可。可见她的生命或许不是最重要的,她身上的某个物件才是萧班所求之物。而自己的作用是监控。
萧桑晚眼见萧班的眼睛里都要掐出泪来了,被恶心到作呕。可他又不好表现,只得撇过头去,随意地应了一声。
随着萧班上了马车,车轱辘开始转动,接续不断地发出声响,直至声音减弱。
而萧桑晚回过头,对着思索的南榆满报以微笑:“受命人主,走吧......”
“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