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下男女两方打闹,看台上的人一无所知。
令嘉在见到明韶朝她挥杖时,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她周遭喧哗声音停滞了一瞬。
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漂亮小娘子异口同声道:“小姑姑,你这笑应该留到比赛开始的。”
令嘉甩了她们一对白眼,“你们当我是行院里卖笑的?还有,你们几个站成这样,到底是几个意思?”
令嘉此时身边半里之内,除了她两个贴身侍女醉花和醉月之外,空无一人。而在半里之外则是熙熙攘攘地挤着叽叽喳喳的小娘子,最近的几个便有令嘉舅家一对双生花,张四娘张妙语、和张五娘张妙诃姐妹。这两位小娘子因是傅家近亲,且年龄与令嘉姑侄相近,素来交好。
张妙语说道:“小姑姑,你旁边太危险了。”
张妙诃说道:“要是马球飞过来,误伤了我们可怎么办?。”
令嘉挑眉问:“伤到我就没事了?”
张妙语说道:“人家原本想打中的小姑姑你嘛!那才不叫误伤。”
张妙诃说道:“再说,醉花和醉月两位姑姑武艺高强,哪会让表姑姑你伤到。”
照着关系她们应当叫令嘉表姑,但因着关系亲近,她们也跟着明韶叫令嘉小姑姑。
令嘉的侍女醉花掩嘴笑道:“过誉了,婢子也是熟能生巧。”
张家姐妹一起大笑。
令嘉叫这三位小辈和自家婢女堵得哑口无言,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她们。
场下两方都猜错了令嘉出现在这的真正原因。
令嘉不爱去看击鞠的真相十分简单——她不喜欢被人当做球门,使劲地拿球砸。
令嘉原本虽对击鞠没什么兴趣,但因着明韶是狂热的击鞠爱好者,也是陪着去看了几场击鞠比赛。然而——这些比赛里,只要场中有郎君参与,那些球飞往的目标往往不是球门,而是令嘉身上,仿佛她脸上就长着一道球门,中之可得分一样。若非令嘉身边的贴身侍女都是通晓武艺,足够眼疾手快,令嘉少不得要受上几次伤。
托这些愚蠢的追求者的福,令嘉见着击鞠场都是绕道走的。
这一次她之所以出席,也只是因为明韶信誓旦旦说“马球场下可是有燕王卫王几个贵人看着,哪里还有郎君敢玩这种小手段”,不然令嘉都宁可去皇后那里陪一堆诰命夫人静坐。
台上众人闲话没多久,击鞠比赛开始。
自看台上往下看,只见女方中一红袍女子一马当先,于四五杖中夺得球权,此后马驰飞快,杖击不停,连越男方三人,长驱直入到男方球门前,朝空中一杖击出,球入网囊。
看台上四处响起叫好之声。
令嘉感慨道:“康宁郡主的击技还真不错啊!”
谁知张妙语姐妹一同偷笑。
令嘉不解地看向她们
张妙语给她讲解说道:“康宁击技是不错,但也要看和谁比。男方里的宁王世子,二表哥都是以击技闻名雍京,便是军中悍士都不如,更何况康宁这般养尊处优的小娘子。康宁能一击得中,不过是男方几位顾忌她身份,不敢下狠手而已。也就表姑姑你这样很少去看击鞠的,才看不出来。真正没顾忌的击鞠比赛可比这种激烈多了。”
令嘉纳罕地问:“既然如此,那你们欢呼个什么劲?”
张妙语和张妙诃同声同气道:“进球就够了啊!”
令嘉摇摇头,对她们对假球的包容心态也是很服气的。
虽然被盖章为放水假赛,但在外行人令嘉看来,比赛还是很精彩的。尤其是看到女子一方大占优势时,确实能让人生出与有荣焉的感觉。不过再过一会,令嘉就看出端倪来了。
在这就不得不夸夸长乐公主的厚脸皮以及挑人的功夫了。她挑出那几位小娘子不仅击技出众,最关键的是都和男方几位郎君有沾亲带故,不是对方姐妹,就是对方姑侄。哪家郎君有那脸皮对自家女眷动手,最后也只能做小告饶。就像明韶派了她去防守明炤,除非明炤向回家享受一顿家法,不然绝不敢动明韶半根指头。便是身份最尊贵麻烦的燕王和卫王,也有长乐公主亲手对付。
亏了长乐公主这一招,男方节节败退,两刻钟下来,竟是只拿下一个球。
这种玩法之下,各位郎君叫苦不迭,最后推出了场中辈分最高的宁王去和长乐公主谈判。
宁王勉强板出一张长辈特有的严肃脸,说道:“长乐,你这般玩法,便是赢了也只是胜之不武,有意思嘛?”
长乐公主朝他甜甜一笑,“皇叔这种输了的自然会没意思,我们赢的当然有意思了。”
宁王苦口婆心道:“我们这边十个郎君都是没娶妻的,长乐你总要给我们个在那些女郎面前表现的机会吧!”
长乐公主安慰道:“放心吧,皇叔,以你的姿容,便是击技差些,也多的是女郎倾心。说不定还有心软的女郎看不过眼你们输的太惨,反对你们生出好感来呢!”
宁王哑口无言,最后只好求助地看向场中唯一压得住这位刁钻的小公主的人——她的同胞兄长燕王殿下。
燕王不轻不重地看了长乐公主一眼,“长乐,见好就收。”
长乐公主朝他做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