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
他?!
不可能,那个傻子不会追到中国来了吧?!
等等!
他怎么知道我在鹿城?
我忽然有种强烈的不安感,右眼皮开始有规律的一秒跳两下。
闭了闭眼,轻嘘一口气。
我告诉自己,景懿,你要镇定……
镇定!
千万不要因为那个傻子影响自己的情绪!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电话铃像催命符似的一直响,响到烦。
索性一把关了手机。
管它呢,反正他也找不来!
我自信地以为。
带着一颗张皇不安的心出了门。
穿过坊街弄堂,出去就是一条宽敞大道,可以并行三四辆的汽车。再往前五十米左右便是小区的正南入口。
一般来说,小区里是不允许摆摊的。但开发商做成仿古建筑群,吸引人来打卡入驻创收,于是小区门口专开辟文创摊位点。
好多年前我去乌镇的时候,四处都是这种摊子,当然商品大概率是义乌小商品。
我穿行在小巷里,如果是下雨天,倒真是有点像戴望舒笔下的“雨巷”的感觉。
只不过现在喧嚣过耳,热闹非凡都可以作为“烟花巷”了。
我为自己无聊的想法而感到好笑。
徒步走出去,发现有一间花店。
名字很有诗意——
凉信&佳期
毛笔写得瘦金体,描了金漆,是用木牌挂的。店名下面细细坠了一串文字。
我仔细凑近看了看,发现原来学的东西还真是还给老师了,什么都忘记了,看这些东西还真是看不懂了。
店铺口放着很多名贵品种的郁金香,颜色繁多的玫瑰。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花花,在我有限的学识里,花草树木真的是我的盲区。
眼睛一瞟,旁边的角落的单簇花吸引了我的注意。
这是什么?
曼珠沙华?
我凑过去看了看,那家伙开的正荼靡,红得艳浓,白得清纯。无枝无叶,亭亭净直地立在那。
这使我忽然的想起一个人。
那个人……
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我收敛心绪,双手插兜,打算继续逛这个很有意思的花店。看看到底有多少奇珍异草。
风动,门上叮零作响,宛如古时候环佩交织的声音。
一抬头,很别致的凤凰花风铃。赤色的凤凰花缠着白色的洋槐,一簇一簇中间加上铃铛。
风吹过,轻盈可怜。倒真是赏心悦目!
木格门中间镶嵌着磨砂玻璃。透过玻璃可以隐约瞧见里面的情形。
我正想推门进去。里头被轰出一个人——
是一个男人。
看起来油头粉面的,穿着怪模怪样的,五颜六色的长衫套在身上像个唱戏的人。
他抬起头看见我,就像是没看见一样,直接掠过,又想进屋子里去。
一个年纪轻轻看起来很可爱的女孩拿着鸡毛掸子探出头来,出口的声音却是和相貌完全不相符的粗砺,像是男人样浑厚的声音,却又带着女人特有的尖细。
“我告诉你,不要再来了!”
她盯着男人,手里的鸡毛掸子一动一动,威胁意味很明显。
那男人仿佛不曾领略到女孩的嫌弃和赤|裸|裸地威胁,他手舞足蹈地嚷嚷道。
“唉!你放心我明天还会再来的!”
女孩翻了个白眼进屋去了。
男人摆了摆阔袖,像个中举的秀才欢乐地走了。
我笑着,觉得相逢上一个很有意思的事。
“你在看什么?”
突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一回头,女孩赫然站在我跟前。
“你要买花儿么?”
她问我,手里摆弄着一盆吊兰。
我笑着点头,又忍不住问她,“那个男人经常来么?”
女孩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抬起脚又跑进了屋里。
我心里一凛,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触到别人霉头了?
心里悻悻,瞬间看花的兴致也没有了。
我正准备走,女孩忽然探出头来。
“这里有新到的百合,小姐,要一朵么?”
她的情绪变化得太快,令我始料未及。
等我转念想时,人已经不由自主地走进了店里。
女孩笑得很开心,张罗着插花,一支支百合在她手里灵巧地旋转,没有多久就扎成了捧花。
她递给我,我顺手接过来。
她忽然裂开嘴爽朗地笑,“就知道小姐喜欢百合!”
咳……
咳……
什么叫我喜欢百合?
我不喜欢百合啊!
这一句话听得我莫名其妙,忽然噎在那里。
冷不丁想起那天的陈可端。顿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我讪笑着,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好说话。
女孩见我迟疑,嘴角的笑仍是没放下,感觉像是很久不见的老顾客一样。很亲热,让我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