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骂了句难听的,推开瘦子就要去打少年,少年轻巧躲过,反手一过肩摔把他甩出窗外落入河中,溅起一朵硕大的水花。
温梓堇看得目瞪口呆。
客人都被吓破胆跑的差不多了,渔家少年拂了拂衣袖,又坐回原位,看着所剩无几的酒,走到柜台看向瑟瑟发抖的小二:“一壶桃花酿。”
小二将温好的酒递给他后便躲了起来,少年忽略了小二的恐惧,将一块沉甸甸的银子放在桌上转身要走。
“公子且慢!”温梓堇匆忙跑过去将银子递还给他:“你没有消费这么多,等我找给你。”“不必了,算今日店家亏损补偿的。”渔家少年头也不回走出去。
哇,看来还白赚几两银子。温梓堇转头看向店里一片狼藉,叹了口气摇摇头:“又要被阿瑶骂了。”
过了两三日,温梓堇都没有见到那位少年,直至十日后,他才又重新出现在那片角落,似乎憔悴了许多,原先还有抿几口的酒现下是点了也不喝。斜阳映着他的侧影,似是要与阴影融为一体。
温梓堇最近刚学了杏仁酥,点评还不错,便将一盘刚做好的杏仁酥和温好的桃花酿端到角落靠窗的位置,坐在他对面。
将近傍晚,人少了许多,少年抬头砍了他一眼,问:“何事?”
温梓堇笑笑,眉眼弯弯,似是夜间的月牙儿:“看你不太开心,请你喝酒啊。”
见他愣住,就自顾自斟起酒推给他道:“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自己开心嘛,那些不开心的事一杯酒下肚就过去了。”察觉他不说话,温梓堇坐直,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是谢谢你上次助店里解围,没有打扰你的意思。”她将杏仁酥推了推:“刚出的新糕点,可以试试,这顿我请。”
渔家少年终于开了口:“举手之劳,是为了我被打翻的酒,银子我会付,多谢好意。”
温梓堇耸耸肩,离开回到厨房酿酒。
她余光瞥见渔家少年看了杏仁酥许久,拿起来一个咬了一口,唇边抹起一丝笑意,但很快消散,又回到最初的清冷。
这人还挺有意思,平日不笑冷冰冰的,笑起来怪好看。
日复一日,温梓堇渐渐和渔家少年熟络起来,有事没事跟他唠几句,和他说今天哪里开了花,哪个大官人出了事,谁家鸡被偷了等等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渔家少年的身份她也略知了一二,名叫阿川,家住河边,捕鱼为生,下午没捕鱼就一直在酒楼里坐,闲散的很。
每当温梓堇谈及官场之事都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说起来滔滔不绝,双眼放光。
阿川想起什么,慢慢放下酒杯道:“既然姑娘你如此希望造福百姓,为何不去考璇玑阁?”温梓堇疑惑:“何为璇玑阁?”
“璇玑阁是全萧国为朝廷培养文武将的学院,凡是进入学院的弟子通过了璇玑阁三年的末宫考与上宫分达到到朝廷给的标准,再通过皇上的殿试,便可以入朝做官,进去了后出来的弟子大多非富即贵,有权有势......”白洛瑶冷不丁从一旁冒出来解说。
温梓堇有些怒气问:“你知道怎么不早同我说?”白洛瑶耸耸肩:“那你也没问啊,再说了我也是我爹近几日在想办法让我进去才知道的......”
渔家少年悠悠地抿两人口酒,看向温梓堇:“正好他们过几周就要面向老百姓进行选考,姑娘要真想做官,便要考上天甲苑,并非说说而已。”
白洛瑶插了一句:“璇玑阁分三大等,一等为天甲苑弟子,二为仁宜苑,最次为玄土苑,其中只有天甲才有选官资格,玄土大多是纨绔子弟,大多学些经商之道罢了。”
对座的温梓堇沉思了会,猛一拍桌子,十分豪气地干了面前的酒:
“这璇玑阁天甲苑,我温梓堇进定了!”
那日之后,温梓堇便让白洛瑶给她放了假,将各种要考的书籍挑灯夜读,在酿酒时背着“夫子云”,让阿川听她背书,阿川的面纱从未摘下过,温梓堇也不在乎,只是有时会盯着面纱下的他出神。
温广和温澈听闻这事后也没拦着,温广甚至还给了她自己曾用过的史书。
五周过后。
少女身着水蓝色衣服呼出一口气,转身看了眼白洛瑶:“走啦。”白洛瑶拍拍她的肩:“等你凯旋。”
阿川从身后绕到前面:“送你一程。”
阿川将她送到璇玑阁阁苑大门,少女灵巧地从马车上一跃而下,阿川懒散地往车厢上一靠,轻声呢喃了什么。
“你说什么?”温梓堇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阿川开口:“没什么,去吧。”
温梓堇吐了口气,跨步进入了璇玑阁。
璇玑阁门口参加考试的人很多,阿川吐出的四个字被淹没在人海里。
“考试加油。”
璇玑阁天甲苑……
不少学子沙沙地动着笔,不时停顿片刻,皱皱眉,又摇摇头。
唯独做在最隐蔽的角落的那个女子神色自若地写着,下笔轻盈又迅速,甚至是带了些许欢愉。
还剩余最后半柱香。
最后一撇重重在宣纸上划下,点了一点。
少女长舒一口气,搁置下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