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后,天气一日日冷下来,寒风从门外边灌进来。小孩受不得凉,原本半开的窗棂关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了一扇最远的窗棂半开着通风换气。
谢奶娘和栀月两个都很少踏出门了,连带赵浅予也被拘在了房中,好在她现在长大了不少,已经可以在谢奶娘两个的看护下扶着桌椅腿走上几步。
虽然只能走上两步,但对赵浅予来说仍是乐此不疲,仿佛找到了新玩具一般,连兄弟姐妹们也被拘着不能来看望她也丝毫没有影响。
从那日兄妹们和好后,仿佛当真要做一个好兄长,针哥就日日带着弟、妹们过来看望妹妹,小孩们凑在一起玩。
小孩喜欢跟年长的孩子玩,在一起久了也会经常惦记。栀月还未成家,但谢奶娘家中除了小娘子,还有两个年长的小郎,兄弟俩跟她娘家的侄儿玩到一处了,过了许久都惦念着,问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表兄。
小郎君们之前日日都过来,玩得也高兴,突然不能来了,小娘子巴巴的坐在地毯上看着门外,谢奶娘只当她是在张望兄、姐们的身影,还认真给她解释郎君们不能来的缘由,指了指外边的天气,说“天气好了他们就来了”。
还在张家时,她也是这样跟两个小郎说的,但家中两个小郎往往会瘪瘪嘴,委屈的哭一场,问她要多久的时间,她就再随口说上个数字哄一哄人。
大人嘛见多识广,哄个小奶娃更是信手捏来。
谢奶娘都准备好了说词,谁知小娘子还是巴巴的看着外边,等她看够了,这才在地毯上爬来爬去。
谢奶娘也朝着外边看了看,白茫茫的一片实在瞧不出有什么新奇的。这样的寒冬天气,谢奶娘是最不喜欢的,汴京繁华,寒冬时候能挑的事不多,夫君张货郎要卖货也比平时辛苦,家中进项没增,但往外填补的却是分毫不少,光是要添衣来抵御寒冬就是一笔大开支。
每年到这个时节,她都想着早点过去,盼着春日早点到,就是给人浆洗衣裳也不至于冻得手通红,能省下柴火费。好在小娘子不闹人,谢奶娘也就不多想。
赵浅予是初春的时候出生,现在都八个月大了,除了能扶着走上两步,最喜欢的还是手脚并用的在房中到处爬。
知道她会爬了后,高氏就让人把房中铺上了地毯,四周边角都让人包了起来。果然,铺上地毯后,赵浅予也不心心念念的要人抱着她去外边了,光是房中的地方就足够她活动了,她每日就跟一只小仓鼠一般,看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摸一摸。
在小孩的视野里,房间就像是巨大的迷宫一般,高高大大,让人充满了探索欲。
赵宗实还是雷打不动的每天都来看过一回,只是不带着赵浅予出门去看高氏了。
他青色的斗篷上还沾了雨水,进了门,脱下斗篷,赵宗实四处看了看:“予姐呢?”
栀月接过衣裳,谢奶娘正要回话,定眼一看,赵浅予不知何时已经爬到赵宗实腿边了。
软乎乎的一团窝在腿边,赵宗实下意识低下头。还没等他开口,随着赵宗实进门,门缝处的冷风顺着钻了进来,赵浅予朝他伸出手,一接触到冷风,小手顿时缩了回去,手脚并用的爬到了谢奶娘身后。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别看她连路都不会走,但爬的动作却是极快的。
谢奶娘连忙告罪:“郎君见谅,小娘子年纪小,这个年纪最是喜欢到处爬着玩了,常常一个不眨眼人就不见了的。”
赵宗实都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也知道些小孩的习性,何况他向来为人宽和,对仆人也是和颜悦色的,自然不会计较,只是叮嘱了句:“还是要多看着些。”
赵宗实这回来还带了一堆玩具来。宗室子弟,有百姓供养,宫中不时还有赏赐,家中不缺银钱,有什么玩具买不到的?高氏也早早就为子女们安排好了的。
只是这回的玩具是白宅送来的,赵宗实跟白居士一直都有书信往来,两家连小娘子都前后出生,相互报喜。
只是他们是喜事,白宅那边因为刚出生的小娘子闹腾,白居士夫妇被折腾得不轻。为了家中清净些,白居士夫妇两个想了不少法子,都不见效。赵宗实倒是回回都回了信,在不经意挑上几件家中小娘子省心的事附在信中稍微一提,隐含“炫耀”的态度。
读书人你来我往,字字都能隐藏玄机,意有所指,自古就是“兵不血刃”。
他是什么性子白居士如何不知道,白居士惊讶于好友的性子跟之前的谨慎小心有些不同,心里也起了对比的心,在家中跟小娘子斗智斗勇,非要也在赵宗实面前“炫耀”一回,找回场子来。
现在白小娘子大了些,白居士夫妇终于能安生一点。等白小娘子开始玩各种玩具了,打听到赵家小娘子还没有,白居士立马就派人送了封信来,同时送到的还有一箱玩具。
说是他这个当叔叔的送的一份心意,让赵家小娘子也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