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佳,你只是一个朋友,注意自己的身份立场。
胡思乱想了一节课,物理题只做了两道。
我清醒地知道不能有情绪,又忍不住为自己的卑微感到难过。
第三节课在教室自习的本来也没多少人,刚打铃苏天杭就回来放水杯:“向雨泽,走吧,上楼。”
我拿起水杯递给苏天杭:“帮我拧一下。”
“让向雨泽给你开。”
“吵架了。”我装作坦然地回答。
他挑了一下眉,伸手帮我拧开。我一口气喝完了。
他表情这才开始有点惊讶:“这么生气?走,去机房,跟向雨泽坐一起。”
苏天杭真的很会踩雷,我不阴不阳地说:“可是人家不想跟我坐一起。”
我故意没看向雨泽的表情,拉着舒曼离开教室。
等到机房的时候,果然连着的空位所剩无几,舒曼拉着我坐下后我听见有人敲桌子,寻声望过去是苏天杭,他在电脑缝隙里冲我指了指身边的空位,无声做口型叫我过去坐。
我余光瞄到向雨泽一本正经地盯着电脑,不想自讨没趣,于是摇了摇头,安心上课。
低落的心绪一直持续到下午上课。
两点到两点半之间有半个小时的午读,今天轮到语文。身为语文课代表,我没有上去领读,让班长章杨站在讲台上等一会儿接受别班学委的巡查,我大声说了今天要背的文言文,就站在座位上,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发呆。
向雨泽举着课本跟我说话,我打断他:“你看着书说,别看我,我能听见。”
他问我:“生气了?”
“嗯。”
他站起来高我一个头,像是怕我听不见,他微微弯向我这边:“能别生气吗?”
我没回答,假装读得起劲儿。
他开始拿着垫板给我扇风。
5月末的气温高的吓人,午后的教室没拉窗帘,阳光透过层层人头照在课本上,我看着丁达尔效应下扬起的尘埃,跟着燥热起来,却还是嘴硬地说:“我不热。”
“我看你都出汗了。”
我有点小开心,这大概算是一种缓和。我并没有出汗,也没有开口戳穿他,只是心底隐隐期盼着再哄我一句就好了。
可是一个下午三节课,向雨泽没有再开口。
自习课他没有下楼练球,我也没去机房做题,两个人就这么僵持在座位上安静学习。
打铃的那瞬间我扔了笔:“我生气了。”
我没有侧头,但我知道他在看我:“你不会生气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小仙女啊。”
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一刻我内心的海啸,说什么摧枯拉朽天地为之变色太夸张了,透过那双真诚深邃的双眼,尽管我知道他在胡说八道逗我开心,但我依然被这份笨拙的夸奖弄得心脏酥软。
这明明是我自我胡侃的玩笑,但这种话从他这种平时正经得要死的人嘴里说出来,还是违和感满满。
我拿着手边的卷子掩面笑。
“那你没看出来我生气吗?”
“没有啊。”
“那我一个人生气一下午,有什么意思啊!”
向雨泽似乎被我噎到无语:“你还真信我没看出来。”
又是这样!又逗我!我猜不透这男人的心思,索性打破沙锅问到底:“那你为什么一下午不和我说话?”
“你生气了啊。”
“我不跟你讲话,你就不会主动跟我讲嘛!”
他似乎有些委屈:“我讲了,就说了两句你就不理我了。”
女生生起气来总是没有道理的,哪里是哄一句就能好的,我一方面气他不会多说两句的笨嘴拙舌,一方面又怕自己过分拿乔。
“那你就不会多说几句吗?要是我一直不和你说话,你就一直不理我呗?咱俩就绝交呗?”
“不会。”
“为什么?”
向雨泽笑眯眯地:“因为你憋不住啊。”
这个人,心眼简直坏透了,就是吃准我这左右为难的心态,我有些丧气地垂下头,愤愤地用笔在草稿纸上戳。
突然,向雨泽碰了碰我的胳膊:“哎,看外面。”
我扭过头,淡蓝色的窗帘被初夏的晚风吹得飘起一角,半开的窗像是画框,远处粉紫色的晚霞被定格,层层叠叠的火烧云翻滚、在缓慢涌动,粉蓝色之间又露出夕阳的橙色光芒,透过云层,像是上帝打翻染料肆意而为的泼墨作品。
可惜那时没有手机,只能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哇塞”声将书山外的浪漫存储在记忆里。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比那晚更美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