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道儿!”
楚星被她逗得笑了起来,连声笑得咳嗽不止,慌得蕙香蕊香忙上来拍背,半日方才止住,喘息着笑道:“你看我成了三缸饭了不成!这样没出息。”
这三缸饭有个缘故,其实本是个人的,却是楚旻大哥楚昂身边的一个随从,名叫范三纲。其人武艺很不错,叫了这个名儿,偏又能吃无比,据传有一回在军中是真吃了两缸饭的,那日正遇上楚盛之巡视,跟将士们同吃同住。
这小子居然胆大包天,腆着脸问王爷,“您还吃不吃,不吃给小的罢?”楚盛之愕然,不禁问道:“你吃了两缸还不够?”
范三纲也不知是脑子缺根弦儿还是怎么着,竟摇了摇头,直言道:“不够,俺能吃三缸呢!”
这事儿传出去知道的人多了,这个诨名儿就叫起来了。
后来楚昂出去游学,楚盛之不放心,又见着这个人忠厚老实,武艺又很不错,便调了去楚昂身边护卫。这才跟楚星等人熟识起来。
楚星当年曾跟这人学过几手,范三纲为人憨厚,楚星又爱笑爱闹,曾逗他道:“你既叫三纲,不叫三缸,那该有个兄弟叫五常才是。不然可见你这名字真是‘三缸’,三纲反倒是讹传了。”
范三纲摸着脑
袋嘿嘿一乐,“大姑娘怎么知道我有个兄弟叫五常?就在抚顺那旮种大米呢!”
这下几乎把众人逗得笑岔了气儿,楚星拍着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出来了,连声道:“正是这样,正是这样!五常大米么,没出了格儿!”
楚星很忍着笑才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严肃道:“这名儿真是极好,跟我的一样好——幸而我爹给我起名叫楚星,那要是叫楚不行,可就不成了!你这名儿也是一样的。”
这是往日兄弟姊妹间笑语,今日说出来却是别一番酸楚意味,楚旻禁不住偷偷转了转头,拭过泪水,方作笑颜道:“大姐姐想起他来了,这可是巧了——明年春开恩科,大哥哥要来进京赴试呢。必是要带着范三纲来的,姐姐再去看看,到时候问着他,可还吃三缸饭不吃了?”
“昂藏要来?”楚星颇有些意外之情,楚昂字昂藏,取“昂藏七尺”之意,家中除了楚星却少人称呼他的字,自楚星出嫁,楚盛之和王妃称作“昂儿”,楚旻和楚晏俱以兄长呼之,家中便再没有人这样叫过楚昂了。
今日楚旻一听还有些愣怔,过了会子才笑道:“是——许久不曾听见大哥的字了,竟怔了会子,传出去非叫人笑话不可。”
楚星没理她,只是叹了口气,“何苦呢,为了我又这样兴师动众。母妃又要忧心了。”
楚旻知道前来应试这样的借口瞒不过她,苦笑道:“大姐姐总是这样忍着,处处温良贤淑,当初嫁来京城,叫你带护卫,你不带,叫你带陪嫁,你只带了八户,生怕有哪处不合规矩,被言官抓住了把柄以此攻讦父亲——殊不知就是这样才更叫人担心。”
“只要父王镇守海州一日,皇上案前弹劾的奏章就不会少;只要楚家手握重兵一天,朝上忌惮就不会消失——又跟大姐姐有什么干系呢?难道真要咱们家解甲归田,闭门种田么?真有那一日,咱们全家就到了该死的时候了!”
“即便你温良恭俭让,处处谨慎,堪称命妇表率,也只会叫人忌惮罢了。便是没有错,硬挑也要挑出个错儿来。”
“这些话原不该我这个做
妹妹的说,大姐姐自己也不会不明白。”楚旻垂着眼,不叫楚星看见自己脸上划过的泪珠,声音中却还是忍不住带出了哽咽,“我就是不明白,当年我那个意气风发不让须眉的大姐姐,去哪儿了!”
“旻儿……”楚星动容,枯瘦的手伸了出去几欲抚上楚旻的发髻,却又自己停住了,眼中亦是滚下泪来,“我……”
“是我失态了,大姐姐好生歇着罢。”楚旻匆匆扔下一句,狼狈地一把推开了交椅,径往屋外走去。
徒留楚星在内,怔愣半晌,长长叹息了一声,“蕙香,你说旻儿说的……”
蕙香小心地给楚星掖了掖被子,半日方道:“奴婢原不该插嘴您姊妹间的事情,可娘娘恕奴婢僭越一回——旁的话奴婢不懂,可有一句,正合娘娘此时处境。”
“家中王爷王妃、公主世子,真心实意替娘娘着想,娘娘也是一颗心全放在了家里,可娘娘这样委屈自己,真的给家里分担了半分么?娘娘如此囿于后宅之中虚耗光景,婚嫁喜丧,姬妾争宠,有哪一件帮上了家里,造福了百姓?又有哪一件能让娘娘真正高兴起来过?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楚星呆愣愣地只管出神,话却听了进去,这五年多来,嫁到北静王府,远离自己熟悉的家人、将士,到底换来了什么?皇上对楚家的猜忌可曾因为自己顺从圣意少过半分?言官有事没事的找茬可曾因为自己温良贤淑少过一回?
都没有!他们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楚星合该如此,合该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做一个沉默的郡王妃——可楚星不愿!
她的牺牲甚至没有半分意义。
楚星出了半晌的神,到底身子才好,便撑不大住了,身子渐觉沉重,眼皮便慢慢合上了。
蕙香蕊香忙拨了拨熏笼中红罗炭,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