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近一月不曾见过皇后,她神色明显憔悴了许多,在楚旻进内时虽还端着那股子庄严的姿态,可原本挺直的腰背已经气弱地微微塌了下去。
“娘娘。”楚旻福身,含笑道,“久不曾入宫探望娘娘了,娘娘近来可好?”
纵是楚旻明显表现出来不愿跟大皇子和自己一脉亲近,还屡次坏了自己的好事,可她毕竟代表的是楚家。谁也没有皇后清楚,楚盛之到底有多看重这个老来女,到了这份儿上,皇后也不愿跟楚旻撕破了脸。
闻声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都好——快别站着,坐、坐着说话。”
楚旻微微躬身,便在下手的椅子上坐了。
皇后仿佛叫她来就是为了闲谈一般,问起楚旻的生活起居来,“近日天寒,旻儿身边没有长辈照料,怕是自己贪凉忘了添衣,我欲着人叮嘱一番,却又怕你嫌我这个姨母聒噪,只好罢了。”
楚旻笑道:“来京时也有几位老成持重的妈妈跟来,身边丫鬟们各都尽心,如此小事,下人们尽够了,很不必劳动姨母。”
皇后一僵,旋即点了点头,“自然你身边都是雪絮指派的体己人,倒是我多虑了。”
楚旻并未搭言,皇后自顾自地又絮絮说了许多,无非是一些琐事,楚旻有一搭无一搭地说上几句,两人竟也说了会子。
“前两日听见你约了朝中几位重臣家中的女儿前去给老太妃祈福,还曾几次上门探望嘉成,我听了心里倒欣慰得很。”
“早前太上皇下令各家为老娘娘祈福,旻儿不曾去得,我还怕有心人多嘴,如今你特地为老太妃做了道场,果然孝心虔诚,又不落了旁人俗套,不必凑前阵子的热闹,老太妃听了,心内都多高兴几分。”
楚旻听着这话很不是那个意思,话里话外都是陷阱,又是邀约重臣之女,又是说她该去的时候不去,等事儿都完了,偏偏特立独行,彰显自己起来。
楚旻暗地里撇了撇嘴,心道我才借着皇上忌讳的私交大臣坑了你儿子一把,转头你就想把这个罪名扔到我头上来?想得美!
她旋即笑着摇了摇头,“我常在家中,并不时常出门,即便出去,也是浑顽罢了,若不是娘娘今日提起,我还不知道朝中重臣之女——”
楚旻好似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吐着舌头道:“娘娘说哪个是重臣之女,您说了,保管日后我再不找她顽——爹爹说了,来京城旁的都好,就是不能私下结交大臣。如今虽则我没有这个心思,也不知什么叫结交大臣,可揣摩着娘娘的意思,该不会就是跟那些人家里的女孩子们顽罢?娘娘快告诉了我哪家是‘重臣’,我日后可要躲着走了!”
皇后神色一滞,万没想到楚旻还有直接说出来的,她干巴巴地咳嗽了两声,忙道:“原是我顺口一说,又有什么重臣之女,你小孩子家顽就顽去,再扯不到朝廷上去。”
楚旻打蛇随棍上,立时笑道:“有了娘娘这话我可就安心了,日后谁若是说我结交重臣,心思不正,我就拿娘娘这话堵他!”她扭头看藿香,“你可记下了?我记性不好,常常忘事,你替我记着娘娘今日的话。”
不止藿香,连着身后兰香并楚旻这次特意带上的杨妈妈等人,俱笑着齐声应是,“奴婢们已然替公主记下了。”
皇后差些儿气得吐了血,怎么又成了我说的了!她目眦尽裂,脸上的笑都维持不住,手下的扶手被捏得隐隐咯吱作响,这个楚旻,果然是扮猪吃老虎——我就说,张绵张雪絮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个四六不通的傻大姐儿!
那边楚旻只作没看见皇后变颜变色的,顾自接口笑道:“娘娘耳目灵通,前儿倒是出去做了回道场,却也不为的别的,原是那日往老太妃跟前去,她嘱托我说,为了她太上皇这样兴师动众的,她心内且不安稳。便叫我也做一个道场,名为祈福,实则还愿,也祈求上苍保佑我大安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楚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却也有个私心,太后娘娘待我一向最为体贴,我心想无甚可报答之处,索性便趁着这个道场,也约了这些素日顽得好的,太后曾称赞过的姑娘们,抄经为太后娘娘祈福增寿。”
一场话说下来滴水不漏,什么空隙也都圆上了,皇后几次三番想张嘴说些什么都被堵了回去——楚旻这道场,一则受老太妃所托,二则又为大安祈福,为太后祈福,约的更是太后素日喜欢的几个姑娘们,处处稳妥,件件孝心。
她还能说什么,还敢说什么!
唯有笑着点头,称赞楚旻有孝心而已。
“旻儿却与老太妃投缘,这都多少年她老人家不问别事,安心养老了。上一个她老人家这样喜欢的,还是老二的姐姐。”
皇后扭身同自己的女官,半是吃醋的模样,笑着打趣道,“明明这还是我的外甥女儿,却果然还是跟老二好些——也不怨她,老二那孩子长得就可人疼,哪个小姑娘见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