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快瞧瞧我请了谁来了!”甫一踏进正门,凤姐便笑着嚷了起来,“这可是贵客、稀客!”
里头贾母都知道凤姐是去请楚旻和黛玉去了,原在里头听着刘姥姥说话取笑的忙也起身迎了出来,在门口行礼道:“见过公主。”
那刘姥姥听见是公主来了,就吓得躲在人后头不敢露面,却又好奇得不得了,便在心内念了几十声的阿弥陀佛,直在心内叨叨道,“若是我来了这一回,能见着那公主是个什么天仙儿似的模样气派,等回去了跟人家一说,那才是不算白来了这一回,便就是死了那也能拿出来吹嘘吹嘘——就是乡内耆老绅士,却又有谁见过公主来!这可是戏文上唱的公主!”
故此等楚旻进内,刘姥姥就小心翼翼地扒着人缝儿,左摇右晃地偷瞧,只一见这出行的阵仗,就是更是惊叹不停,咋舌不已。
却见门外前前后后几十个丫头媳妇前呼后拥,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两个神仙一样的姑娘进内,一个身量高挑,宽眉杏眼,另一个却是体格削瘦,长眉凤眼。两人穿着打扮俱是神采辉煌,那头上戴的手上挂的身上佩的琳琅满目,看得刘姥姥眼花缭乱,只恨爹妈没多生两双眼来。
便更觉自己粗鄙不堪,生出些自惭形秽之意来,远远地躲在后头,唯有涨红着脸偷偷看两眼才是。
那边楚旻上前几步扶起了贾母,笑道:“老太君快不必多礼。”
贾母起身笑道:“多谢公主肯赏光。适才凤哥儿去了我就说,除了她再没有谁能让公主这样赏脸了。”
黛玉也上来见过,贾母忙一把拉住了,疼惜地道:“眼瞧着要入秋了,你母亲早些年来信都说你身子弱,虽这些日子我看着还好,却又怕你着凉病了。正好我这里配了人参养荣丸,回去时你多多地带上些,如今正是进补的时候,这丸药又比汤药好入口的多了。”
黛玉才笑着说了句有的,贾母便又忙道:
“你有是你的,这个是我的,拿着,这个好生存了也放不坏,没有嫌多的。”说着她故意沉下脸来道:“除非玉儿嫌弃我这个外祖母人老了不干净。”
黛玉忙道没有,“不过是不敢劳烦外祖母罢了。既是这样,那玉儿便却之不恭了。”贾母这才满意地笑道:“这样才是了。”
凤姐忙上来扶着贾母一边胳膊,凑趣笑道:“老祖宗只顾着外孙女儿,就忘了这么些人了。眼前儿还有贵客呢!还是快请入座,我好叫丫头们泡好茶来。”
贾母恍然笑道:“瞧我,一见着玉儿,便整颗心挂在她身上,竟是都忘了公主——快请、快请。”说着便躬身来请楚旻入内,迎春探春等人都早立在两旁含笑听着,见楚旻等动了,方齐齐行礼道:“公主。”
楚旻便笑着叫起,抬手时却留神着立于宝钗之右的一个姑娘眼生,心内早猜着是湘云,却故意笑道:“这位姑娘是谁家的,怎不曾见过。”
贾母忙笑着拉手轻轻推了湘云一把,使她上前来,“这是我娘家内侄孙女儿,小名儿唤作湘云的就是了。”
楚旻恍然笑道:“哦,原是史家的姑娘。”
在原著中,若论起十二钗中不喜欢的,湘云当属头一人,且迎春尚能有个缘故,湘云的心直口快却往往给人带来本不应有的灾祸,平白增添烦扰。
“史家也是满门良将,”楚旻笑着对贾母道,“原先当着老太君,我却不好意思说这些,没的让人听了只当我是当着你们自家人才夸赞。”
贾母和湘云都忙谢过楚旻称赞,“当不得公主这样。”
楚旻笑道:“如何就当不得了。”她看了眼湘云,便又笑道:“保龄侯唯有一个女儿,却是嫁了我们家一个远房亲戚,论起来我该叫一声表嫂的。那这位想来就是忠靖侯的千金了。你父亲好大能为,不凭着祖辈恩荫自己挣的封侯的功劳——年轻一辈儿里头,却是头一份的。”
湘云面上却显过尴尬之色,心中酸楚非常,果然如今时人只知她两个叔叔,父亲却是半点声明都没有了。明明、明明二叔是捡了父亲的便宜才袭了爵位的,如若不然,如今的侯府嫡女、在人们口中传颂的也正该是自己,而不是这样寂寂无名,每回人家提起史家女儿,只看得见她两个姐姐。
“回公主,小女却是史家长子一脉,家父讳鼒,业已仙去。”
楚旻讶然,忙歉然道:“竟是我想得岔了。”
湘云忍着羞窘行礼,“原也是家父声名不显。两位叔叔功勋显赫,公主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有的。”
贾母直听着这话不对,忙上来笑道:“我那大侄子去的早,当年我兄弟却还在,他就先去了。别说是公主不记得,便是长一辈儿的,还能有几个记得他。”说着便不动声色地将湘云往后拉了拉。
凤姐察言观色,更一步上前,赶着笑道:“老太太,说是请公主过来尝尝乡下来的新鲜菜蔬。好容易厨房整治齐备了,我瞧着外头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