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蔗糖走私一案跟钟渊隐隐约约地有些牵扯,楚旻查了人家那么久,这还是头一回见着正主儿,不由有些好奇,便多看了几眼,只是愈看便忍不住愈加觉着这位二皇子长得着实赏心悦目。
面色冷峻、身形颀长的少年头上戴着二龙戏珠乌纱翼善冠,上嵌各色宝石,当中一颗硕大南珠熠熠生辉。身上赤色盘领窄袖袍,前心两肩金织蟠龙蜿蜒其上。但所有这些竟只能为其容貌所压,单一双星子似的眼眸就清亮得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楚旻大约是第一次明白《诗经》中所云何为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又何为猗嗟名兮,美目清兮。
她轻啧了一声,下意识往身边寻找黛玉,想要跟小姊妹分享发现美人的快乐,待回身却只见下首四公主钟凝微笑示意,这才想起来,黛玉这会子隔着好些人呢,看不见。
楚旻遗憾极了,无人分享快乐,这乐趣就少了一半了呀。
上首皇后已笑着说完祝酒词,众人贺皇后一杯,楚旻忙回过神来,跟着起身举杯。如此三回,方算是完了,鼓乐声起,席上氛围顿时为之一松。
相邻二三人借着鼓乐小声说笑起来,四公主钟凝举杯笑道:“来行宫许久,咱们竟是还不曾见一回面。今日可算是遂了我的心愿了。”
楚旻举杯回敬,也笑道:“还未谢过昨日公主的点心,有一道香橼膏实属鲜见,常听有放置取香,不想熬煮成膏味道也好。”
钟凝忙笑道:“这是我母妃的法子,香橼刀切四缝,使腐泔水浸一日夜,再入清水煮熟,去了核子,合蜜糖捣成泥,以罐收贮。这还是去岁存下的香膏,这回来行宫,路远天寒,前儿我受了凉有些咳嗽,母妃给了我一些。又便想起安定妹妹并身边还有位略单薄的姑娘,恐怕生了嗽疾反倒不好,忙找出来借我的手送过去了。”
“如此,倒是我疏忽了。公主代我谢过贵妃才是。”楚旻含笑又敬了一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钟凝这样示好,她自然也要和煦些,“多谢贵妃想得周到。我妹子身子这几年虽渐渐好了,可小孩子家难免贪凉,夜里便有些咳嗽,又想着不必兴师动众麻烦太医,这竟送到我心坎儿上了。”
钟凝笑容满满,连声道:“这便是送的好不如送的巧了。”她算了算,问道:“安定公主今年正是及笄之年?”
“我生日小,却是明年才及笄。”
“那倒是我托大称一声姐姐了,虚长你两岁。你跟着她们叫我四姐姐就是,咱们客气起来,你一句公主,我一句公主的,听着倒生分了似的。”
楚旻顺水推舟,也笑道:“这却是极好。”
她话音才落,就听对面有道活泼声音插了进来,“阿姊,这会子看见一个妹妹,就忘了我们两个兄弟了。可怜我跟三哥苦苦等了这半日,巴巴儿的竟是没盼着姐姐能跟我们说一句话。可见是妹妹比兄弟好得多了。”
楚旻看去,却是五皇子钟济说的这话,他坐在第四位上,因四皇子前年薨逝了,如今跟他相邻而坐的正是同母兄长三皇子,兄弟两人都笑着望了过来。
钟凝嗔了他一句,“惯是你嘴滑。”她忙笑着同楚旻道:“这是我两个兄弟,尤其是这个小五,惯爱顽笑的,安定妹妹别放在心上——”她指了指三皇子,“钟沐,今年十五岁。”
又点了点适才说笑的五皇子,“这个钟济,今年十四岁,适才说嘴的就是他了。”
钟济钟沐齐齐笑向楚旻拱手,“安定公主。”
楚旻因在座位上,不好回礼,她在家自在惯了,这会子看透了忍心,也不需忍着,索性直接拱手回礼了,“两位皇子。”
楚旻的举动令钟济钟沐都是一愣,过后竟都笑了。钟沐爽朗合掌,拇指上一块玉玦碰着戒指激灵灵一声脆响,伸着大拇哥儿笑道:“好脾性!公主对我的性子。”
皇后坐在上首看得清楚,见底下楚旻在钟凝引下跟三皇子五皇子说说笑笑,心内不由燥郁,忙给钟澄使眼色——白特意叫你过去先见了?
钟澄微微点头,示意这不是说话时候,皇后心内再急,也只好忍着,尤其看钟凝笑着转圜,几人气氛正好,不由更生钟凌的气,埋怨起她来,安顿钟凌离楚旻近,是要她先交好,不想倒是白便宜了钟凝,还平白惹得陛下恼了,这可是!
“初来乍到,谈不上什么性子不性子的。”楚旻并不知道上头的眉眼官司,也没接钟济这茬儿,只是笑着自斟自饮一杯,“不过两三眼罢了,看个皮相还看不清呢。“
钟凝察言观色,打了圆场,忙笑谓楚旻,“安定妹妹是几月生日,小五却跟你是同岁,不算算生辰可还真不好称呼。”
“我生日小,方过了没几日。”楚旻并不直言生辰,只是说过了。
钟凝讶然,“竟才过了没几日?”她忙嗔着楚旻怎么不早说,“若说了,不说旁人,母妃和我们几个总是要给你做一个生日的。好不好,安定妹妹你是好容易才进京的。”
楚旻笑道:“因不是什么大生日,索性我也就没说。我们自己家过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