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书韫回府，刚脱下外袍，便在庭院里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尹云观转过身，在月光下的身影显得清癯而高长，他看到尹书韫后，那双清冷的眸子转亮，他走上前，却又在看到尹书韫的神情后停下脚步。
“他怎么在这？”尹书韫问云轻。
“回世子，”云轻说，“御史说有事找您，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
尹书韫看向尹云观，“尹大人的车程倒是快，你有很有闲工夫么？”
“世子，”尹云观开口，“我有事想对你说。”
“但我并没有这么多闲工夫，”尹书韫说，“御史大人的事都是机要和秘密，我听不起。”
她说，“云轻，送人。”
尹云观上前一步，“世子在太学里说想听的那些事，我也可以说。”
尹书韫一顿，略显惊异地看向尹云观。
崇王府和东宫是竞争关系，他当真愿意说这些事么？
尹云观像是看出尹书韫在想什么，他垂首对尹书韫说，“当真。”
尹书韫一改原本沉着的脸，她提起唇角，“云轻，去备茶。”
“是。”
尹书韫虽笑着，但仔细看，眼中是没有笑意的。
她今日没有戴面具，但心中无悲无喜，脸上的神情便全然是面具，前一刻她可以横眉冷对，现在她也可以笑脸礼待。
尹书韫笑起来，把近侍中的丫鬟都看得红了脸，心想世子果然笑起来真是光彩夺目。
“适才在太学不小心把尹御史的书法给‘弄丢了’，”尹书韫说，“还要请尹御史再写一幅。”
偏厅被点上灯，茶香之间 ，尹云观坐在桌前，重新给她写起书法。
尹书韫坐在一旁，一边吃着桌上的提子，一边问尹云观有关太子的事。
问起太子的庶务还算应答得有往来，但问到门客私务之类的问题，这人的回答便模糊起来。
就算回答出一些话，尹书韫也不知道真假，她兴趣缺缺地听着。
“尹御史，”尹书韫开口，“听闻进来圣上兴建水利，在朝堂上夸赞过太子殿下呈上的船图，正好我们崇王府也对水上的生意很感兴趣，你能不能...”
尹云观放下笔，看向她，“能不能什么？”
尹书韫撑着下巴瞧他挺直的鼻梁，“你能不能拿一幅给我看一看？”
“世子在难为我，”尹云观说，“那张船图是太子砸下重金，集全匠人，亲自到河坝考察，花了三个月才制出来的。”
“我知道，”尹书韫说，“所以我才好奇。”
尹云观的眼眸中倒映着尹书韫如画的面孔，“世子是想让我帮你偷...”
“嘘...”尹书韫止住他的话，“这怎么能叫作偷呢？”
她笑着看尹云观，“外人都说尹御史刚正不阿，明允高朗，我原本是不信的，现在倒是信了几分。”
“世子...”尹云观看向她，“你生气了？”
尹书韫摆了摆手，她将桌上的宣纸推到一旁，将盛着提子的盘子推到他面前，“尹大人，这个提子是从浔阳运来的，很甜，你尝一尝。”
尹云观拿了一个提子放入嘴中，守礼地吃完。
“你继续吃啊。”尹书韫说。
“多谢世子，”尹云观摇头，“我并不喜欢吃甜的。”
“是么？”尹书韫纤细的手指挑起一个饱满的提子，她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汁水溅在了她红润的嘴唇上，将她的唇珠染得湿润。
尹书韫盯着她的嘴唇，喉结不明显得颤动了一下。
“不喜欢吃么？”尹书韫侧过头，“御史你坐着也是坐着，不如来喂我吃。”
尹书韫放在桌下的手一颤。
“不愿意么？”尹书韫问。
他骨节分明的手伸向盘子，捏住一个提子。
尹书韫笑道，“尹御史还真是屈尊。”
尹云观捻住提子，放到尹书韫的嘴边，尹书韫抬眼瞧他，眼波流转，她张开红唇，咬住尹云观喂给她的提子。
吃完一个后，尹云观再递给她，他自己并不吃，全神贯注地喂尹书韫吃下提子，他盯着微张的朱唇和湿润的唇角，便感觉自己喉中也像是被浸入甜汁。
“还要。”尹书韫说着。
尹云观将提子送到她唇边，尹书韫低下头，朱唇张开，这次不是咬、而是含住了尹云观递来的提子，与此同时，舌头轻轻地舔过了尹云观的指尖。
尹云观的眸色转深，他看向自己的指尖，手指蜷缩回手心后，指尖那转瞬即逝的湿意依旧附着。
尹书韫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尹云观，“尹御史还想喂我吃提子么？”
“当然。”尹云观回答得极快。
“那么...”尹书韫说，“刚正不阿的尹大人...是否愿意把太子的船图借给我看一看？”
尹云观和尹书韫对视，沉默许久，一句“愿意”终究留下。
尹书韫凑过身，“我和尹御史果然投缘。”
尹云观闻言俯身，将提子送到尹书韫嘴边，尹书韫对他一笑，继续吃了下去，她没有继续再舔尹云观的指尖，吃得很慢，尹云观却十分有耐心，他像是把尹书韫当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