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澈的生辰宴定在了未时。
杜若槿带着白色帷帽独自站在令府旁街角的树下,脚步踟蹰,面色犹疑。
她昨日一定是又昏了头了,待会儿她进去了见到令澈的父母会不会被他们赶出来啊?
若不是她,她父亲也不会想着为她出气,从而想到那个主意,生生将他们养了这么多载的儿子给送回他亲生父亲那儿。
毕竟他父母是无辜的,本不该牵扯到这项恩怨之中......
手上更似有千钧重一般,她垂眸看了眼自己拎在手中的礼盒,里面装的只是一把纸扇,虽是不值钱的物件,但好歹是她昨日亲手所制,颇耗费了一番心血。
嘴唇紧抿,闭了闭眼又睁开,最终还是迈开了步子,朝令府的门口走去。
她终究不是那怯懦胆小的女子,就算是被赶出来也是她应受的。
门口的小厮看了她的请帖,忙将人请入了内院,唤来一个名唤夏月的丫鬟,让她带路。
杜若槿摘下帷帽,道:“你家少爷这生辰宴都请了什么人来啊?”
怎么感觉这么冷清的。
夏月含笑道:“只请了少爷的朋友,一个是庄烨然庄公子,一个就是小姐您啦!”
“哈哈,就请了这么点人么?”
杜若槿苦笑了一声,将嘴里的苦涩默默咽下。
“是啊,今年还算热闹的了,往年或是不办,或只是一顿简单的家宴就过去了。”
所以今日这段宴席果然对令府意义非凡,杜若槿愈发觉得脚下的地砖烫脚了。
此刻,令澈的母亲秦烟正在招呼刚到的庄烨然,就见夏月领着一位年轻美貌的姑娘走了进来。
桌边坐着的三位男子也纷纷昂首看向来人,还有一个粉雕玉琢、扎着小辫的小女娃正在自顾自地吃着桌上的点心,看样子约莫是八九岁的年纪。
杜若槿脚步一顿,强撑着笑道:“哈哈,我这是来晚了吗?”
“不迟,你来得正是好,玄夜也是才来的。”令澈口中的玄夜正是庄烨然。
他眉眼中似盈了一层莹光,站起身来,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帷帽和礼盒吗,放到一旁。
杜若槿见令澈的父亲和母亲正在打量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朝他们行了一礼,又寒暄了几句。
令光远见她有些拘谨,忙出声:“今日既是澄晦的生辰宴,便该高高兴兴的,小槿不必拘谨,什么也不必说了,快坐下吃吧。”
杜若槿坐下,轻呼了口气,看来令澈应当是同他们沟通明了了,不至于让他们冷着脸将她赶出门去。
令澈在她身旁坐下,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嘴唇微微弯起:“她是我的妹妹,令盼。”
小女孩听见哥哥提到她的名字,抬起头来,朝杜若槿甜甜一笑:“若槿姐姐好!”
杜若槿回之一笑,应了一声,又道:“真乖!”
令澈之前可从未和他提过他还有一个妹妹,就像之前他从未和她提过有庄烨然这样一位好友一样。
她心中不免一阵失落,可仔细想想似乎这才符合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在令澈眼中,她只是他的救命恩人和学生罢了。
令澈见她一直没动筷子,端着碗也不知在想什么,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碗里,“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令光远瞧见他的动作,惊得差点连手里的筷子都握不稳了。
庄烨然看得啧啧摇头,脸上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唯有秦烟用审视的目光扫视了几眼杜若槿,轻哼一声,却没有说话。
杜若槿是最惊讶的一个,她完全没想到那个如苍山覆雪、幽潭浮冰的令澈,竟然也会给人夹菜。
虽然这的确是他们第一次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可也没人告诉她,先生在吃饭的时候会跟变了个人似的,变得体贴、会关心人,而不是同往常那般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只是听闻秦烟的一声轻哼,杜若槿那刚要浮上的笑意瞬间收敛。
气氛一时有些冷凝。
令澈为令父令母各夹了一块肉,令母的表情才重新变得和缓起来。
庄烨然眼珠子一转,笑道:“光吃菜有什么意思,不喝点酒怎么能行?”
他这么一说,令光远也跟着附和,让人上点酒来。
酒一上来,庄烨然便起哄着要干举。
杜若槿哪会喝酒,坐在凳子上,面色有些尴尬:“我不会喝酒。”
秦烟看她一眼,语气淡淡道:“杜姑娘既然不会喝酒,那便喝茶吧。”
杜若槿顿时高兴起来,莞尔一笑:“谢谢伯母,那我便以茶代酒先敬各位一杯了。”
她举杯一饮而尽,而后又倒了一杯,对着令澈。
“先生,这一杯敬你。”
令澈以为她这杯是在贺他生辰,举杯与她对饮了这杯。
杜若槿放下杯子,感觉心中也似放下了什么,变得轻松了许多。
一顿饭后,在座的几人除了杜若槿和令盼,皆喝了不少酒。
杜若槿看了一眼脸颊因为酒意而漫上一片绯红的令澈,又移开目光,起身告辞:“先生,还有各位,若槿就先回宫了,感谢今日的款待。”
令澈却拉住她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