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井上夫将潘多拉之盒向上一抛,傀儡们碰到他空荡荡的掌心,咒力构成的‘膜’消融,人形不复存在。立方体再度落于他手上,不过一瞬间的戏法,浅川夕立的努力再次化为泡影。
“放弃吧,浅川。”他轻轻叹气。
她使用能力的代价果然是破坏身体。严重的内伤之下,她已是强弩之末。他不想伤害她,但顽劣的孩子总是要警告一番。
“我刚刚彻底送别了另一位七十年前的老熟人,暂时不打算对故人赶尽杀绝。”
阿井上夫仰着头,透过层层毁坏的天花板窟窿,望向撒入涩谷的稀疏月光,声音遗憾:“喔,你也认识,那个自以为是的面瘫人造人,时雨。”
“你不记得了吧。”他怀念地笑起来,“他是个难得被我、你和大神零都讨厌的人,虽然我们吐槽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心脏由内到外发麻,缓慢跳动时也带上了紊乱的嗡嗡声,与疼痛的脑子共振,发出尖锐哀伤的嘶鸣。
她抬眼看向便当君:“彻底送别……是什么意思?”
阿井上夫平静地回视她:“我杀了他。”
血液一点一点变冷,她忽然回到第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
……
睁眼便是纯净灿烂的夜空。点点繁星乘着连绵不断的雪落下来,轻盈地铺在大地上,一切生命与非生命都在寒冷的冬天闪闪发光。
她全身关节都冻僵了,咔咔拧过脖子,看向身旁的人。那人覆盖着深浅不一的积雪,露出几块黄褐色的鳞甲。
她使劲翻过身,从雪堆中爬起来:“你要死了,日和。”
乌龟的豆豆眼黯淡无光:“你……是谁?”
她张望了一下,视线扫过公园门口立的牌子:“浅川。”
乌龟没有说话。
她只好一个人接着说:“我不太喜欢冬天,好像太冷了。”
她并不害怕低温,而是某种苦涩、无法驱除的寒气也在星空下诞生了。于是,她决定:“名字就叫夕立。夏天的话,应该会好起来。”
“夕立。”乌龟低低重复了一遍,“浅川夕立。”
它在星空之下闭上眼睛,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如果星星能全部向上回流就好了。这个世界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浅川夕立捧着乌龟,只觉得越来越冷。她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脑子里沉浮着万千无法捕捉的光点,她一动不动地思考了很久,才知道身边冷得麻木的寒气是‘悲伤’。
在这条冰冷彻骨的悲伤之河上,散落着粼粼金光。她向着太阳般温暖的影子捞去,听到了日和的愿望。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捏断了乌龟的脖颈。
河流和太阳都消失了,风雪越来越大,白茫茫的天地,四周看不见一个人。痛苦而扭曲的寒气变本加厉,她几乎要哆嗦起来。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只要让星星回流,这个世界就会变成日和愿望里的样子。
时雨和搜寻者都不会死,潘多拉之盒也不会被夺走。
灰白色的膜与大雪融为一体。她忍受着不喜欢的寒气,耐心地等待。直到粒子们从真实的存在化作无限个本征函数的本征值,构成系统波函数中一组不活跃的方程。
永无止境的大雪覆盖万物,将它们摧毁得支离破碎。某一瞬曾反射过微光的空间,再度回归广袤黑暗的宇宙。
……
浅川夕立不理解记忆中的场景在何时发生。究竟是错乱杂糅的梦境,还是直觉灵异的预言。不论如何,刺骨冰冷的宿命如幽灵般再现——日和仍然在变成乌龟之后死亡;搜寻者和时雨也都死了。
想见的人,想挽留的人,想找回的记忆,想实现的愿望……似乎伸手可及却又永远失之交臂。夜蛾校长凝重的声音犹在耳旁:你无法一直逃避他人的死亡。
也无法捍卫他人的命运。
她看向便当君,极力控制着四处弥漫的寒气,声音微微颤抖:“为什么要杀时雨?”
阿井上夫眉头紧皱,神色严峻地观察那些蠢蠢欲动的灰白色物质。七十年前的12月32日,他亲眼见到了这种名为“虚无”的东西。
当初的他尝试吞噬能力者和术师们的能力,重伤败走;樱小路樱以珍种之身封印“虚无”失败,当场死亡;大神零成功以七种火焰燃烧“虚无”,但未能带回死者,也无法逆转时间,最后也烧死了自己。
「天使」后来查到,搜寻者带走了大神零的身体,植入‘皇帝的左臂’,使其复活。
此时不刺激浅川才是正确的做法,但阿井上夫从来不是保守派。
他诚实回答:“伊甸想控制潘多拉之盒。”
这是「天使」决不允许的事情。
他的话提醒了她。盒子。
寒气缭绕,她的动作快了许多,带着某种不易觉察的残忍。交手受的伤也无足轻重,咒力呼吸到了全新的空气,自由放纵。便当君不敢轻易触及她周身漂浮的膜,招式大大受限。她避过他的拳脚,灰白色丝线为他构筑了即刻毙命的结局——
他硬生生承受了丝线的穿刺,却避开了心脏位置。这一击几乎要了他半条命,浓郁红雾之中,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