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的这个切入点……是巧合吗?
可是怎么会这么巧?
冯开维心里乱糟糟的,在刚刚的茫然退缩中生出一股怨恨来。
无他,因为冯开维对于‘有能者,举而其官,何以使其效力于朝廷’这一问的策文写的就是增加地税免额,增加对读书人的待遇,以此来吸引更多人才读书考科举。
倪惊澜的策文却与他完全相反。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倪惊澜的观点得到众大学士和圣上的认可,那么与倪惊澜相反的、他的策文,就必然不可能有什么好成绩,如若倪惊澜是头名,那他就相当于预定了垫底。
倪惊澜,你到底是怎么敢提出那样一个观点的?
冯开维又惊又怒,心里原本已经消减的揭露倪惊澜身份的冲动重新涌了上来。
‘是你非要逼我的’
冯开维沉下目光,在怒火与妒火之下心想。
……
殿试进行到未时三刻,顺利结束。
宋菱悄悄挪了挪腿,嘶得摸了摸有点发麻的腿,虽然今天上朝每个官员都有坐垫,可以坐着等,但是宋菱光顾着看偶像的精彩表现了,根本没想起来换坐姿,理所当然地腿麻了。
名次都是当场可以决定的,几个殿阁大学士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后,把名次名单递交给皇帝,皇帝看过之后确认无误,就让身边的太监宣布名次。
“一甲第一名,倪惊澜。”
“一甲第二名,管文汇。”
“一甲第三名,严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赐倪惊澜等三名进士及第,为一甲,第二甲十七人,赐进士出身,其余为第三甲,同赐进士出身。诏赐倪惊澜朝服、冠带,授翰林修撰兼吏部郎中。”
冯开维则是三甲中的‘其余人’。
他就这样看着倪惊澜拂了拂衣摆,正了正衣冠,接过朝服冠带,凤眸瞥过冯开维,然后微微俯身行礼,“谢陛下。”
她在看他?
倪惊澜是故意的?
冯开维眼睛泛红,一股火在他心里烧起来。三甲,进士及第,这对于只想考个进士的普通学子来说可以说是个不错的结果了,至少成为进士就已经实现了阶级的飞跃,但是冯开维追求的却并不仅仅如此,他想进翰林,想在琼安当官,而不仅仅是每年都有一百个的进士。
但是这些都被倪惊澜给毁了!
这股火让冯开维下定了决心,他在宦官下来准备安排所有学子陆续离开宣政殿的时候,突然从队伍中站了出来,兜头就拜下去,对高座上的皇帝行了一个大礼,“陛下,学生有一要事要报!”
倪惊澜捧着朝服冠带驻足回身,眉目平静。
“金科状元倪惊澜有欺君之罪,以女子之身扮作男子参加科举,学生无意间发现此事之后夙夜辗转,不知该如何,今日实在无法看着她如此欺瞒陛下与诸位大人,还请陛下恕罪!”冯开维流畅地说出这番话,一看就是已经在心里构思了很久的。
说完之后,他长出了一口气,只感觉心上骤然一松,他微低着头用余光去看驻足的倪惊澜,看她的表情,以为会看到倪惊澜打破平静的面孔,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可是当他看过去时,看到的却不是什么惊慌失措。
倪惊澜只是静静地看着皇座的位置,神情仍旧镇定,脸上还带着平日里的微笑,仿佛冯开维说出的并不是什么能置她于死地的话。
为什么?
冯开维脑子里还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王位上的陛下沉默了片刻就开口问了,“状元,此人说的可是事实?”
实际上,安临想的是:我就说金卡爱卿想搞事,还寻思着都快结束了,事呢?原来在这等着啊。
这也等太久了。
此时殿中各人情态各异,宋菱一个激灵支棱了起来,目光灼灼,满朝文武则是用疑惑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倪惊澜和冯开维两人,看起来好像没怎么信,参加殿试还被倪惊澜全方位碾压的各学子们则是一愣之后第一反应露出不信的表情,尤其是同乡的几人。
冯开维想,如果倪惊澜否认的话他就可以顺势说出自己的证据,并请求陛下验明正身。在这么多天多方位的试探下,冯开维早就确定了倪惊澜真的是女子之身,并且还从记忆里良乡书塾学习的那几年相处中找到了可疑的地方来证明这个事实。
但是——
倪惊澜却并没有直接否认,而是说,“若惊澜说不是,陛下要下令验明吗?”
“朕相信朕的状元自己说的。”安临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新鲜出炉的君臣的目光交汇了一刻,倪惊澜听懂了皇帝的意思,脸上的笑容骤然扩大,张狂到了再大一点都可以被判为御前失仪的程度。
冯开维急了,连忙说,“学生有证据可以证明!”
“回陛下,正如他所说。”
倪惊澜从容道,抬手在脖子上摸了摸,从皮肤上撕下一个粘在皮肤上的东西丢到殿中地上。
“这是,喉结?假的?!”殿中众人定睛一看,有个学子小声惊呼。
倪惊澜没有停顿,又按了按肩膀两侧,很快又有两块极似皮肉的东西从袖子中掉落出来,她又不拘一格地把手伸进衣襟摸了摸,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