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马车是在夏氏的书信送过去第三天来的,只有一辆灰旧的小车,两个小厮立在车下。
一见周家人和夏家人呼啦啦一群人拥着夏氏和陆青轩出来,两个小厮就上前一笑,“给大少爷和夏姨娘请安,大人特意派了小的们来迎接。”
小柳儿看到马车破旧,两个小厮虽然带笑却恭敬全无的样子,不满道:“怎么马车这样破,你们不会是冒充的吧,听说陆知州一向注重脸面,家用无一不精致的啊?”
个子矮一些的小厮不敢多说,个子高一些的小厮却嬉笑着上前回道:“这不是姨娘给的信急,正是过年的时候,家里人来人往的客人多,东西都早就安排出去了。”
见夏氏听到那声姨娘不自觉地抻了抻衣角,小厮内心冷笑,一个讨人厌的姨娘也敢穿红,还傻呵呵地往火坑里跳,愚蠢!
面上小厮却只是抱歉地点头哈腰,“但老爷和夫人接了信都着急把姨娘和大少爷接到家里,毕竟过年了还是要一家团圆,这不临时翻出来一辆就急匆匆让奴才们过来了。”
陆青轩抿了抿嘴,看了夏氏一眼,没多说。
夏氏却只听到小厮说的那句老爷急着见她,当先拉住陆青轩道:“快走吧,你父亲着急见你呢。”
陆青轩嘴角就挂上一丝苦笑,人却跟着夏氏往下走,他娘是不撞南墙不认清现实啊。
小柳儿却一把拉住陆青轩,“说好了,初二说什么都要过来,咱们师兄妹还得给我爹拜年呢。”
陆青轩知道她这是担心自己,点头笑道:“你放心,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一定来给老师拜年。”
等马车骨碌碌行至陆家盛京的宅院后门里,两个小厮一脸不耐烦的敲了敲车壁,“已经进府了,大少爷请下车吧。”
“大少爷这边请,老爷在书房等着您呢。”......
等在后门的小厮对陆青轩倒还算恭敬。
“轩哥儿……”夏氏有些心慌,拉着陆青轩的手不想放。
“如今已经回来了,再想走可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娘现在是不是记起谁才对我们好?”
陆青轩眼神里带着伤,在夏氏身边低声留下一句话就随着小厮走了。
等陆青轩走了,后门等着的婆子就拥着夏氏进了后院,穿后垂花门,就有大夫人身边的田婆子过来训话。
“看来姨娘在外面这几年过得太滋润,连妾室不能着正色都忘了。”
夏氏一见这些人,那几年被欺压磨砺的回忆才仿佛被解除封印一般重归记忆,她身子顿时瑟缩了一下。
田婆子就是轻蔑地一笑,“看来姨娘记起来了,那就走吧,住处和衣裳都特意为您备好了,夫人可是等候多时了。”
夏氏跟着田婆子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僻,直到陆府西北角最里处的一个破旧院子。
“这是姨娘的房间,姨娘快进去换衣服吧,记住了,凡是正色是只有夫人才配享用的,下次再犯可就不像今日这般了。”
夏氏看着泛着湿冷寒气的荒轩,抬不动脚。
“我,我要见老爷。”夏氏觉得这些都是陆夫人的安排,老爷肯定不会这么对自己,她要找老爷亲自安排。
田婆子就是一声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氏,“你以为你是谁,姨娘也是贱籍,你不过是老爷和夫人手里握着卖身契的奴婢,有什么资格提要求?”
田婆子懒得陪夏氏在外面冻着,朝院子里喊道:“桃红,死哪儿去了,快出来!”
话声落下不久,一个扭着水蛇腰的小丫鬟就从屋里跑了出来,一见田婆子,立即笑容满面的迎上来。
“田妈妈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吩咐随便让人传来,桃红没有不做好的。”
田婆子......
听的舒坦,面上就也带了笑,“呐,这就是夏姨娘,她许久不回来恐怕是忘了府里的规矩,你好好提点着。”
桃红顺着田婆子挑起的下巴就看到了夏氏,看着夏氏红润的脸盘桃红死劲瞪了她一眼,一转头已经又对田婆子笑开了。
“您放心,我可是跟着您学的规矩,保证好好教给姨娘。”
田婆子就把手里的绢帕往桃红手里一塞,“做得好夫人那里有赏。”
见桃红接过帕子脸上更高兴,田婆子就道:“行了,快伺候夏姨娘着装去拜见夫人吧,夫人忙着呐,没多少时间给她。”
“好咧,您老慢走,夫人那边可离不得您。”
桃红送走了田婆子,转身看着夏氏就落下脸来,“还不进去把衣服换了,等着我给你扒呢?”
负责守着院子的两个粗壮婆子就凶巴巴地往前走了几步,夏氏就委委屈屈地跟着桃红进了院子。
屋里分东西两间,夏氏一进去就看到西边那间还没收拾,火也没生,就抬脚往东屋走去。
透过敞开的门可以看到东屋用的东西虽然一般,但干净板正,而且炕是一直烧着的,还没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干燥的暖。
“站住,你往哪儿走呢?”
桃红喝住夏氏,走到她面前满脸的不高兴,“这是我的房间,不许你随便进!”
夏氏就是一愣,那她的房间……
桃红就甩着田婆子刚给的绢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