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侧的座位上,两人间隔着一张木桌,各怀心思朝窗外看去。
红殇楼外一片漆黑,里边却亮如白昼,数百盏莲花灯一并亮起,映在楼下围观众人痴迷的脸上。巨大的莲花台缓缓打开,穿着薄纱的女子赤脚而出,一步步踏到空中。
柔和的音乐响起,女子在空中起舞,水袖顺着她的力度在空中散开,无数花瓣从中飘落,宛如下了一场花瓣雨,引得底下看客阵阵叫好。
不多时,音乐一变,那女子捻着朵花,忽然面朝随春生两人所在的包间,一双含笑美眸顾盼生姿。她轻轻一吹,一簇火便如游龙般从那花瓣喷出,在空中化作火云。
“好!”谢东大笑着,随手拿出一叠银票:“赏。”
那舞女于是更卖力,伴着火束翩翩起舞,谢东拍手大笑,扭头欲与随春生一同欣赏,却瞧见她面色发白,目光游离。
“随大人。”谢东的声音传来:“随大人你怎么了?”
随春生恍然回神,窗外的舞女已然离去,身侧只有谢东疑惑的脸。
“没事,只是在想殿下找我来到底何事。”随春生压下心中那份恐惧,伸手端过茶盏低眸浅啜,掩去面上表情。
谢东目光微转,挥手叫人放下木窗,又屏退旁人,这才看向随春生道:“随大人既然过来,想必是因为对本宫在信上说的事感兴趣。”
随春生恢复平静,放下茶盏笑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随大人与长公主之间的事本宫有过耳闻。”谢东打量着她的表情,道:“无论随大人是认错人,或是想要的就是她,只要你想,我便可以助你得到她。”
“太子殿下说笑了。”随春生放下茶盏,侧眸对上他打量的目光:“我与长公主殿下只有几面之缘,对她也并无任何非分之想,三年前的事是我认错人,与长公主殿下无关。”
“是吗?”过了好半晌,谢东才硒笑一声,指节轻点桌面:“随大人看来还不知晓啊。”
随春生目色微动,笑着用目光询问他。
谢东却避开她的视线,正视前方木窗,淡声道:“父皇在为本宫的妹妹选驸马这件事想必随大人也知晓,但或许随大人不知道的是,已经有人提名你做驸马了。”
他说着,用余光瞥了眼随春生,见她仍旧八风不动,不由在心底冷笑一声,道:“本宫还听闻,太后也向陛下提了此事。”
顿了顿,谢东像是提醒般补充道:“今日上午,本宫那位皇姐才见过太后,下午,太后便提名随大人你,随大人觉得会是谁说的呢?”
还能有谁,自然是谢兰霁。否则太后一个不问朝堂事的妇人,又怎会知晓到她。
屋内静了片刻,随春生轻出一口气打破这片宁静:“太子殿下想如何合作?”
一句话令谢东心中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放下;“随大人是聪明人,应该知晓我想要什么,而现在,我也知晓你想要什么了。”
是的,随春生从进门见到谢东的第一眼便知晓他是打着什么主意,他想让谢筝嫁给秦忱,又看出自己对谢兰霁那点不同寻常的心思,所以想找她合作。
再往深点说,两人看起来像是为了各取所需而合作,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一合作,便相当于捆在了一条船上,到时候随春生在旁人眼中,便坐实了太子一党的身份。
不过,随春生眸底快速划过一抹暗光,太子想将她拉入党派,可没那么容易。
两人无言达成合作,随春生问道:“太子殿下打算怎么做?”
谢东神秘一笑:“春猎路线以及最终目的地我已知晓,到时只需派些死士假装前朝人袭击,他们这门婚事,便岌岌可危了。”
前朝余党始终是大元不安因素,若是路线这种机密信息被前朝知晓,皇帝定然要怀疑秦忱,再加之谢兰霁敏感的身份,皇帝定然不会让未来接管兵权的秦忱与一个可能有异心的前党成婚。
随春生心头闪过一丝疑惑,但到底并未说出口,只道:“只凭这个怕是不够。”
“自是不够,不过能让陛下心中起疑就够了。”
有了疑心便不会再信任,日后只要再来几次这样的事,两人的婚约便会彻底作废。到那时,便是随春生发挥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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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正是春日里最好的时光,绿树抽枝柳絮飘扬,万般花开争奇斗艳,就连河畔的春水都荡漾着温柔的波光。
万物复苏之际,林中野兽也结束冬眠,绵山便是京城中最大的山林,同时也是皇家御用的一处猎场。
随春生骑在马上位于整个队伍中段,前面是皇帝与诸位皇子,之后是两位公主,以及保护她们的侍卫,接下来才是受邀而来的臣子和各家公子。
春猎自古以来都是皇家消遣的活动,此次跟来这么多世家公子,是因为皇帝想在其中为四公主择选夫婿。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四公主谢筝自己也知晓。
因此她正在马车中生闷气,原本她是在禁足中,可父皇非要把她也带出来,还让她多看看那些世家公子,尤其是新晋前三甲,让她自己挑选夫婿。
可这些人哪能和她的秦忱哥哥比,要么是些靠着家里人的软蛋,要么长得不如她居易哥哥,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