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辛解释了一通。顾夫人半信半疑, 面上只露出平和的笑来,被子上的手微微攥紧了被褥。
她掩饰的功夫不到家,白辛他们都是自小在泥里摸爬滚打的,哪里看不出她的紧张和警惕。
白辛只恨自己嘴快。
后头是离百进来了, 顾夫人看见其他人都给这个小姑娘让位置, 心里诧异, 没有放下戒心,反倒是毛骨悚然占据上风。
一个年轻的姑娘成为首领, 为了坐稳位置, 只会比成年人更狠。不能因一个人的年龄看低对方, 顾夫人早早学到了这一点。
那个把她诱骗出来、杀害了她身边人的少女,不也是这般年轻么。
‘夫人, 他现在喜欢的是我,我劝了好几次让他下手,他舍不得, 只好拜托你去死啦。’
天真, 而残忍。
顾夫人的眼神黯淡下来。她知道不该相信一个女孩的片面之语,可眼前闪过的是夫君日渐冷淡的态度和眼神, 还有质问时平静到令人心寒的话语。
‘你且容她一容。’
‘过两日再说吧。’
‘为何融春你能接受, 她不行?’
为何为何?他难道不知为何吗?那少女的面容和她的相似之处……就像是狠狠扇在她脸上的巴掌, 说着人老珠黄, 说着年轻的誓言像是天上的云一样总会消散。
走过来的姑娘做在了床沿,她握住被子上的手, 顾夫人心口一缩差点在战栗之下猛地抽出手。
离百静静看着她, 顾夫人醒来的比陈憨憨要早,身为大人知道的也会多些:“夫人,除了你和憨憨, 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跟你们一起。”
若是只救了顾夫人一人,她不会这样问。陈娇一家全去了都城,就陈憨憨一个被绑了吗?
对了,陈憨憨!顾夫人反抓住离百的手,她抖着唇:“憨憨在哪儿,你们……”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为难一个孩子。
她话没说完,靠近头侧的两个人让开,露出房间对面另一张床上的陈憨憨:“这儿,但是还没醒。”
顾夫人松了口气,随即她反应过来,陈憨憨没醒,那眼前这个少女认识他……
“陈憨憨姐姐陈娇,是我的朋友,”离百继续说,“几个月前,陈家姐姐和其他人都去都城投奔亲戚了,可我是在与西阳国交界的地方见到你们两人。”
“我想问问,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离百也有些不易察觉的紧绷,她无法再回去找人救人,她的船进入西阳国地界,没有引路人一定会被盘问,而且一个国家太大,短时间内,她也根本不知从何找起。
“是,还有一个小姑娘,是他的姐姐。”
她说完这句,离百剔透的琥珀一样的眸子淡了,她静默片刻,情绪不高,猜到了什么:“她和你们一起掉入河流里了吗?”
“没有……”顾夫人的手有些颤抖,她并不宽厚的脊梁已经背负了好几条人命,这些人都是因她而死,几乎要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是她带我们逃了出来……然后引开了追兵。”
凶多吉少。
“……我知道了。”离百说完,盯着疲惫的顾夫人看了会儿,给了她一个拥抱,“夫人,这并不是你的错。”
顾夫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她想说怎么可能不是我的错,是她害死了其他人。
“夫人,”靠在她肩膀上的小姑娘说话不是江南的娇娜软语,平日的甜意也没了,顾夫人奇妙的感觉到她也很伤心,“背着其他的生命前行,是蛮辛苦的……但是,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不能在这里被自己打败。”
顾夫人想,她说的话很奇怪,劝人也奇奇怪怪。她领会离百的好意,克制地回抱住怀里的小姑娘,奇妙的是,她的确有一瞬感觉到了放松。
她不再是会轻易在别人面前哭泣的年龄,但一个拥抱,让她能够藏在小姑娘毛绒绒的长发里,纵容自己短暂的小憩。
顾夫人将脸埋入浓密的黑发里,船舱内给陈憨憨检查完的路窈窕静声做了个手势,其他船员都离开了。
放松神经的顾夫人又疲倦的睡着,这一次不是病理的昏迷,她梦中皱着眉头,可呼吸平缓。
离百让路窈窕进来看着两人,她到外头和其他船员商量接下来的水路怎么走。至于询问顾夫人的身份问题,等她醒来再说吧。
他们尽量避开官路的水道,以免碰上不必要的麻烦,虽然不靠岸大多人就不会检查他们出商的凭证。
离百做在船边看江水,她的脚下不远是飞溅起的浪花,船两侧是青山绿水,正前方有两道陡峭的崖相对,和江流形成一个三角形。两崖之间夹着一个巨大的圆石。
船打那下面过时,离百就抬着头看圆石。
……会不会掉下来?
她还没收集积分给每个船员套一个保护罩。
用在她身上的基础保护罩一百积分一个,用在其他人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就要一千积分一个……好贵啊。
离百体会到爸爸说系统商城好多是奸商的心情了。
白辛靠过来,两手放在栏杆上陪她一起看了会儿,故作小声的问:“头儿,你想哭就哭,我不会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