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三点头说好,接着又给王金秀一块碎银,说吉祥和他不在家,不能在身边尽孝心,还要长辈帮忙看着屋子,喂养鸡鸭,既然不能陪在二老身边,挣了钱孝敬爹娘总是应该的,王金秀乐乐呵呵把银子揣好,“行,娘就不同你客气了。”
离吃晚饭还早,王金秀知道她要留周老三在家吃饭,他也是不肯的,况且走夜路总叫人不放心,就叫周老三早些回去。周老三却说这趟回来还要顺便帮周铁牛瞧瞧他太爷爷过得咋样。
“老爷子好着哩,昨下午在隔壁和人唠嗑,还唠急眼了和人吵架,就这精神头,活到九十九不是问题,你看看去吧,这时刚吃过晌午饭,估计还在家没出去哩。”王金秀说着又把周老三叫住,“你就空着手去啊?”
周老三一拍脑门,还真忘记带点东西去看太爷爷了,回来的时候光惦记拿衣裳料子,周铁牛也是心大,完全没记得捎一些东西回来给老人家,这老爷子年纪大了,别的不喜欢,就好一口酒和好吃食。
“你等着。”王金秀回屋,取了一斤米酒,两包花生叫周老三拿去给太爷爷做下酒菜,“拿去吧,哄老爷子一个乐呵。”
“嘿嘿,还是娘你想的周到,那我也不客气替老爷子收下了,我这就借花献佛去。”周老三提着酒和花生走了。
听见人出了院子,闷在屋子里的大嫂才探出头来,瞟了眼周老三的背影,对自家男人说,“你瞅,分家了分家了,咋感觉分出去的只有我们,娘待老三还是和从前一样,儿子回趟家,酒菜打包带走,你说这叫啥事啊。”
罗娟儿光看见周老三回家一趟提着东西走了,却选择性的忽视了周老三是怎么孝敬爹娘的,不过这回她可不敢发作,家里养了四只小猪仔,她忙着上田地里薅猪草喂猪,甜妞大点还好说,自己出去玩不用操心,才一岁的猫儿离不开人,她把孩子背在身上下了几回地,累惨了,还琢磨着叫王金秀帮忙照看着,可不敢和婆婆唱对台戏。
再说王金秀,等周老三走了以后把那衣裳料子捧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欢喜极了,老三两口子是有出息的,又孝顺,果真没有白疼,这料子摸着软和光滑,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上档次,前一年因为周老三读不下去书,从私塾里回来呆家里闲了大半年,王金秀明里暗里听了不少闲话,受了一箩筐闲气,现在嘛,哼,儿子孝敬了好东西,她得拿出去显摆一下。
王金秀把料子包起来,准备打着寻人帮忙裁衣裳的幌子,出门先转一圈,刚把走到院门口,又折回来把正屋的门给拉上了,再走时,罗娟儿背着猫儿在后头响亮的喊了声娘。
“你有啥事啊?”王金秀急着出门去,回头望了罗娟儿问道。
罗娟儿一手抱着猫儿,一手拿着个大背篓,里头塞着把割猪草的镰刀,“娘,我待会要下田割猪草喂猪,这猫儿正睡着哩,你帮我看一会儿吧,我一会就回来,等下他爹要下地看田里的水,实在是腾不开手了。”
“那不成,你俩有事,我也有事啊。”王金秀一口回绝了,没等罗娟儿再说啥,扭身出了院子。
罗娟儿气得脸都白了,娘能给老三酒水花生,帮自己看会娃就这么难?
“你看你娘!自己的亲孙子都不待见!”她真是气疯了,回屋对着周老大就一顿牢骚,周老大人是没主意,有时候还有点怂,可他受不了媳妇说自己老娘,当即站起来指着罗娟儿鼻子道。
“平日你说我就算了,我忍忍就罢,娘也是你能说的?说我娘我不依!再说了,娘都说了有事忙,你要不问问慧香看,看她下午在家不,叫她帮忙看着也行啊。”
“我宁肯背着猫儿下地,也不叫她看!”罗娟儿最近和慧香越看彼此越不顺眼,以前没分家的时候还勉强过得去,自打分家了,为了院里谁占的空地多,谁晒衣裳占了好位置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起来。
就拿今早上来说吧,罗娟儿养的一只下蛋母鸡扑棱翅膀飞到了隔壁窝,在周老二家的鸡舍里下了个鸡蛋,可慧香偏不认,说什么今早上是拣了两颗蛋,但是自家母鸡下的,罗娟儿和慧香就为这鸡蛋的事,早上急赤白脸的论了很久,还是王金秀给两人都骂一顿才劝解开,这时候热脸贴冷屁股叫人帮自己看孩子,罗娟儿可扯不下这张脸。
行,没人看孩子她就自己看,等她灌了几口凉开水再次准备出去时,太阳从云堆里冒头了,气温一日比一日热,这晌午后的日头不好惹,猫儿才一岁,怕是受不得这份暑气,罗娟儿琢磨了一下,怕孩子跟着晒生病,出门把满村子疯玩,正跟一群男娃一块爬树的甜妞喊了回来。
“别一天到晚的在外头疯,看着你弟弟,我去地里割猪草了,你爹待会也出去,你老大不小了,也该为家里分担点事了,知道不?你坐这,不准动,等我回来没瞅见你,看我咋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