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妈的牌友们听说乱步不会一个人坐电车,出门买瓶酱油都要迷路半天,认定他是一个傻子。
傻子的钱不要白不要,就同意了。
谁知乱步在麻将桌上大显神威,轻而易举地就赢过了所有人,并且从未输过一局。
但没过几次,我妈和乱步就一起被附近的各家棋牌室拉入了黑名单。
有小道消息称,这对女婿和丈母娘是江湖骗子,丈母娘四处散播关于女婿智障行为的虚假新闻,以此让人放松警惕,然后同坐一张麻将桌,作弊递牌。
后来我妈和乱步花了高价,得以重新进入棋牌室,并且为了避嫌,分桌打麻将。
我妈因为手气贼差又头脑简单,很快又被棋牌室重新接受了,而屡战屡胜的乱步又被拉入了黑名单。
乱步孤独极了,只能搬个凳子坐在我妈后面看她打,但凡我妈能打出像样一点的牌,他也不会那么焦躁地想敲我妈的头了。
每次他看到我妈打错了牌,急得要命时,旁边人都会提醒她:“源风火,叫你女婿别说话。”
到了今天,我妈都不准乱步跟去旁观了。
乱步扁了扁嘴,放下小背包和小水壶,对我抱怨:“妈妈又去给人家送钱了,她根本不会打麻将。”
我擦干净手,给他拿了一个桃子:“不能去打麻将的话,乱步就陪爸爸去钓鱼吧。”
我爸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今天要去探望老战友,而且天快下雨了,也不适合去钓鱼。对不起啊,乱步,你就和清溪在家看电视吧。”
“好叭,那爸爸路上小心。”
乱步不是很开心,因为他追的动画片已经看完了,最新的推理也读完了。
不多时,蒙蒙的天空果然开始下雨了。
乱步坐在地板上,双手托腮看着外面,庭院里的竹惊鹿在雨中摇来晃去。
“清溪,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天气预报说是傍晚。”
我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准备午睡,乱步爬过来捏了捏我的手指。
“呐,清溪,陪我玩纸牌吧。”
我睁开眼睛,“我只会玩二十四。”
“……你就不能跟我学点别的吗?”乱步皱了皱眉,“算了,二十四就二十四吧,有得玩总比没得玩好,不过——”
他话锋一转,“输了的人要接受惩罚噢——”
他拖长了尾音。
我面无表情地思考着他会提出什么的惩罚,毕竟我玩不过他。
在拼智商上,我连他的指甲盖都不如。
乱步得出结果时,我连牌面都还没看清楚。
他嘴角一牵,露出整齐的白牙:“你输了耶。”
“什么?我居然这么快就输了!”我装出震惊的样子配合他,“好吧,惩罚是什么?”
“嘿,你等一下。”乱步风一般地跑进了卧室,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每输一局,就要画一下。”
我看到他手里拿着笔刷和可擦墨水。
他用笔刷蘸了墨水,在我脸上涂抹。
有点痒。
“不要动。”
“……抱歉。”
没过几局,我脸上就被他涂满了。
虽然不知道他涂了什么,但是嘴角涂的可能是猫胡子。
“呼,我画好了。”乱步放下笔刷,拿出手机要给我拍照片。
我赶紧阻止,“你别发动态啊,这种照片让别人看到不太好。”
“我才不给别人看,我拿来做手机背景的。”乱步拍完把照片给我看,“你好像一只橘猫啊。”
我看到他在我的脸上写下了:[清溪超可爱]这几个字。
嘴角果然有猫胡子。
“你呀。”
我拿湿巾擦干净脸,又听他说:“你的手机背景也设成我的照片嘛。”
我歪过头看他,他已经端正地坐好了,脊背挺得笔直,笑容灿烂,“快点拍下最帅的我!”
“噢。”我拿起手机对准他,“好了。”
他凑过来看,“不够帅,还是没我拍的好。”
“照片永远比不上真人,不过乱步在我眼里是最帅的。”
“你手机背景是什么地方?”乱步看到了我背景上的人影和玫瑰园。
那是我和……前任老板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世人称之为逢魔的红蔷薇林,我在那里拍下了他远行的背影。
乌云覆盖了整片天空,白雪被寒风吹向更远的地方。荆棘与玫瑰全部为他让路,那满坡壮丽的鲜红,像是要见证一个诡异理想惨烈破碎的前兆。
“不知道,网上下载的……”
我按下设置键,将背景换成了乱步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