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之南的不言不语让周连义脸上更加愧疚, 他走近几步,手放在栅栏上, 张张嘴,终于说出了那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 我像个傻子一样以为你被我父母好好的照顾在周家,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对不起。
郑之南笑了。
他说:“对不起什么?”
周连义看到郑之南面带笑容, 仿佛看透世事, 周连义不自觉握紧栅栏,对郑之南说:“我没有实现我的承诺。”如果要详细说, 说到天黑都说不完, 实在是一言难尽,他也担心一会儿那个猎户出现,自己站在这里会给他带来麻烦。
那人自然不敢怎么对他,可难保不对之南做什么事情。
周连义下意识觉得那猎户不是良人,不会对郑之南好。
猎户粗狂, 性格没准暴戾, 而之南单薄细腻。
郑之南垂眸看着菜园子里的瓜秧说:“一开始其实还是怨你的,但是后来想想,觉得我们根本不可能, 你是有功名的人, 就算你愿意, 你的父母也不会愿意, 所以那点怨也没了,你不欠我什么,不用对不起。”郑之南的确是这样想的,虽然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怨过,因为他一直知道,阶层不一样,他们是不可能的,何况周连义大概是个更加看重前程的人,这前程不仅仅关乎他一个人,还关乎了周家这个大家族。
但按照原主和周连义的情分,他们的过往,一定是怨的,毕竟他一定很信任周连义。
那是少年人特有的信任,不掺杂成人世界才有的念头。
正常来说,郑之南说这样的话,周连义应该觉得松了口气才对,但他听完反倒没有觉得卸下重担,竟还觉得空落落的,那种感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原本这话不敢说,但周连义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仿佛说出来了,心里那一抹失落就会消失。
“如果他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
郑之南看一眼周连义,继续拿着锄头锄地,偶尔还会停下动作,弯腰把地里的野草□□,他一边干活一边说:“不知道周公子有没有听说过镇上的明月酒。”
“听过一些。”
“那酒是我酿出来的,你大抵应该也知道一些我们郑家的一些旧事,我们郑家以前是酿酒的,但在我父亲那一辈就丢掉了这份家业,我来到凌大哥这里后,他待我不薄,拿出所有家当让我研究新的酿酒技术,这才有了明月酒,如果不是他的支持,我不会有现在的生活。”所以,我说这么多,你懂我的意思吗?
周连义是读书人,又是钦点的探花郎,又怎会不懂这浅显的画外音。
郑之南在告诉他,凌崇对他很好。
好的可以拿出所有的东西对他。
这也让周连义心里非常难受。
难受自己答应的一样没做到,难受郑之南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如女人那样委身在一个男人身边,与他搭伙过日子。
他如果也像凌崇那样,早早发现郑之南的才能,或许他只需要出钱出力,他就可以像真正的男人那样挺直脊背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靠一个男人。
说完这些话的郑之南心里犯起了嘀咕。
凌崇怎么还没回来?
或者说还没出现?
其实凌崇早就回来了。
只是他发现了菜园这边的异常,出于本能,没有走出去,而是选择在一棵大树后面,靠在树后面,静静的听着郑之南和周连义叙旧。
他见过周连义,有印象似乎郑之南和这个周家的小公子从前交好。
郑裕在作坊里说周连义高中探花郎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看到周连义,他便全都想了起来。
他听到周连义说对不起,心里便觉得怪怪的。
没有生郑之南的气,也不是在怪郑之南。
他只是觉得与他无话不谈的郑之南似乎和周连义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是极为私人的事情。
倘若他不去问,或许此生都不会知道。
他知道每个人都会有秘密,他不应该知道那么多。
可是,郑之南明明已经与他生活……
脑海里出现这句话时,凌崇浑身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
或许是凌崇想事情想的太专心,竟不自觉起身准备回屋里去。
但是动作太多,走到一半就被周连义和郑之南发现。
看到他的背影,两人都以为是凌崇来找人,结果看到有人在,就调头回去了。
郑之南看到凌崇的时候,心里还期待了一下,果然出现了。
只是没他想象中的那么修罗场,他想象中的修罗场是凌崇一脸不善的走过来看着周连义。
结果只看到个背影,似乎并不准备打扰他们。
这让郑之南的内心颇为唏嘘。
他叫道凌崇:“凌大哥——”
说这句话的时候,还露出惊慌的神情,生怕不够乱似的。
凌崇听到郑之南的声音才惊醒过来,自己失态了。
他勉力镇定住,然后转身,扫一眼周连义,看着郑之南说:“我是想过来跟你说我回来了,没想到你在和旧友叙旧,本来不想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