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裕听到郑之南说不去, 有些诧异。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周连义对他这个兄长可是非常关照的, 当初家里不待见郑之南的时候,每次这个周小公子回来郑家村, 都会顺便来看郑之南。
难道是终于意识到,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哥, 书香门第,如今又是探花郎,主动保持距离,不敢再像少年之时那样没大没小?
郑裕想东想西的时候。
远在京城的周连义也在想着事情。
自从去年快过年的时候被家里送到了京城的舅舅家备考, 他就时常惦记着家里的郑之南。
他想到郑之南在家里等着他, 心里便有些说不出的欢喜。
因为担心他,周连义除了备考之余偶尔也会给家里取信, 有些给母亲的,也有给郑之南的,虽然郑之南看不懂, 但他已经告诉了母亲, 可以让通文墨的小厮给他念。
信也没有写什么出格的话, 所以不怕别人看。
周连义以为郑之南已经被母亲接到了家里, 所以信直接都寄到了周家。
后来他也收到了回信。
字写得并不好, 甚至有些简单,不过周连义也能够理解。
因为从前的郑之南是不会写字的, 信里的郑之南告诉他, 夫人和老爷待他很好, 请了人教他读书写字,之前没有回信是因为想亲手写信给他。
周连义全都信了。
他根本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父母会欺骗他,糊弄他。
在他的眼里,他的父母为人坦荡正直,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他更不知道在他走后,郑之南就经历了他没办法想象的事情。
忙完京城的事情,周连义有了时间回乡。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郑之南,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周家的流水席办到第三天的时候,周连义出现在了酒席上,他给几位敬重长辈敬酒完毕后就一直在搜寻郑之南的身影。
他回来就问母亲郑之南在哪里,母亲没有正面回答他,加上酒席还在进行中,他也不好一直耽搁在母亲身边,就和父亲还有爷爷一起去大厅。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奇怪,因为郑之南没见到的同时,他的小厮也没有见到。
之前的贴身小厮,母亲说留在家里照顾郑之南,也好让他放心。
但这两人都没有见到。
不过虽然没有见到郑之南,却见到了当初碍眼的那个胖子郑裕。
郑裕端着酒像是没看到周连义身边还有许多人,硬是挤进去给周连义敬酒。
“周公子,恭喜恭喜啊。”别的话,他也不会说,只会这么几句,翻来覆去的祝贺周连义。
周连义立即拉住郑裕的衣领把他往旁边带,然后问他郑之南去了哪里。
如果郑之南没在周家,那极大可能是在郑家。
他想到这里,心里沉甸甸的。
郑裕看着周连义说:“我大兄?我大兄自然在凌家,估计现在还在作坊里酿酒呢。”
“凌家?什么凌家?”周连义有些发懵。
郑裕笑嘻嘻地说:“忘了周公子之前去了京城参加秋闱,大概还不知道吧,我大熊与那村里的猎户凌崇结为了契兄弟,现在日子过得好着呢,知道镇上的明月酒吗?就是我大兄酿出来的,有价无市啊!”语气里都是骄傲,仿佛已经忘了当初是如何作贱郑之南。
周连义见不得郑裕这一口“我们关系非常好”的语气,他可还记得郑裕和郑娘子如何折磨郑之南的。
那猎户……心里刺痛非常的周连义其实对他有一些印象。
但紧紧是粗狂的外表和沉默寡言的性格,再无其他。
现在让他回想对方具体的容貌,他甚至记不起来,印象里只觉得对方长得粗狂,眉眼透出凶相。
想到秀气羞赧的之南竟然与这样的人结为契兄弟,周连义就脸色煞白。
如果说,之前他还对父母抱有一丝幻想。
现在听到郑裕的话,他只有茫然和不安。
不安是因为在他不在的这半年里,郑之南的日子如何难过。
他对之南说,我去和家里说,我们结为契兄弟,他答应过他的。
却毁了约。
如今他与那样的男人生活。
不知道日子过得有多苦。
可是已经走了明路,他除了觉得痛苦,根本不能做什么,更不能走到他的面前将他带走。
他是圣上亲封的探花郎,是京中风头正盛的一甲第三,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周连义松开郑裕的衣领,转身就朝后院走。
这个时候,他的母亲,应该正在后院休息。
周夫人刚换了一身衣服坐在椅子上喝茶休息,就看到儿子神情恍然的走进来,跪在了她的面前。
周夫人旁边的丫鬟立即去扶周连义。
周连义没有起来,他看着周夫人。
周夫人顿了顿,放下茶杯,让屋子里伺候的人全部去了外面。
等人都走了后,周连义问周夫人。
“母亲,他呢?”
周夫人明知故问道:“谁?”
“您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