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菊花放在墓碑前,看着照片泣不成声:“南南,对不起,姐姐来晚了。”
她哭泣的时候也不会大声发出声音,只是默默流泪,最后有些无力了,才被祁南扶着离开。
她抓住祁南的胳膊:“你可以和我说说……许知泽的事情吗?”
在这一刻,她没有再称为南南,沈南已经是别人家的小孩了,他在世时过得很好,这是文湖市最好的墓地,一块墓也要几十万,这对于沈宁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祁南:“当然可以了。”
他和许知泽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初中,两家父母也有往来,许知泽安静内敛,祁南活跃爱玩,两个孩子性格完全互补。
祁南很有说故事的天赋,说到有趣处自己都会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时候他爱拐着许知泽和他一起逃课出去吃面条,许知泽听说他没吃早饭也担心,只能陪他了。
只是笑了,祁南又觉得有些难过,许知泽怎么就去世了呢。
但现在,比他更难过的人就在他身边。
祁南小心翼翼地看了沈宁一样,沈宁眼眶红红,嘴角却泛起笑:“他一定是个很听话的小孩。”
“是的!他年年被评三好学生!”祁南说完,又想到什么,立刻站起身道:“你等等,我去找找许知泽的照片,也让你看看。”
沈宁在祁南这儿留到了很晚,她还意犹未尽,看着许知泽的照片不愿移开视线,祁南很大方地送了一张照片给她。
可惜他这里也没有许知泽的单人照,只有他俩合照。
沈宁如视珍宝,眼睛明亮,认真郑重道:“谢谢你。”
祁南摆摆手:“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多不安全。”
他拿出许知泽在世也会担心,就轻易地把沈宁的拒绝压了回去。
祁南的小电瓶威力也大,可以跑出一般摩托车的速度,但他担心沈宁怕,也就没骑多快。
祁南不是买不起其他车,只是他觉得那些车哪有小电瓶方便又爱护环境呢?
只是随着沈宁的指路,祁南骑着小电瓶在这座城市中穿梭,当骑过小巷子,抵达一处看上去破旧的危房时,沈宁说:“到了,谢谢你。”
她下车,刚走没两步就被祁南拉住了。
祁南看着眼前的房屋,十十分担心就此垮掉,要把他埋在下面了肯定还得来请人挖。
“你就住在这里吗?”
沈宁咬了咬唇,知道自己的居住条件很差,祁南看上去就是不差钱的主,她心中泛起一些羞愧:“是的。”
祁南看着她的样子,也意识到了自己那句话有多不对。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住在这里多不安全啊。”
话音刚落,一个锅铲就掉在他们面前。
“乓”的一声,然后二楼传来了夫妻吵架声,接着乒乒乓乓,仿佛已经打了起来。
周围没有一个人让他们安静点,似乎对这已经习以为常,或者他们自己也会制造噪音。
电视剧的声音,拖动板凳声音,小孩的苦恼声……
全部透过不隔音的墙壁传来,编织成了一首最真实的贫苦生活的曲子。
祁南看着沈宁,她穿着普通到极致的T恤短裤,露出的一截小腿白生生的,她美丽瘦弱,低垂着头,宛若一束纯白铃兰,被风吹动着茎,雪白的花朵轻轻摇动。
她和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祁南说:“你别住在这里了,换个地方吧。”
沈宁咬唇:“等我发了工资就换。”
她不在意会不会被他人瞧不起,但无法不在意许知泽朋友的眼光,她这个姐姐过得很不好,如果许知泽跟着她,一定也很不好。
祁南说:“要不你住我那儿吧,我回家去。”
沈宁睁大眼:“这怎么可以,我怎么能把你赶出去呢……”
祁南其实是怕沈宁担心他会对她做什么来着,所以才提出这样建议的,反正是不能让沈宁住在这儿了,要真出了什么事,他都没脸见许知泽。
“你是许知泽的姐姐,许知泽是我兄弟,四舍五入就是我的姐姐了,我不可能看见自己姐姐住在这种地方啊,要是许知泽知道,肯定会很难过的……”
祁南从来没觉得自己竟然这样有语言天赋,一长段话说了好几分钟竟然没有一点吞吐重复,反正翻来覆去都是,你要不跟我走,你对得起许知泽吗?
最后祁南深吸一口气,道:“你要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可以和我一起住,反正我那里房间多,等过了暑假我去上学了你就一个人住。”
沈宁捏紧了拳头,被祁南打动,很郑重地朝他鞠了一躬:“谢谢你。”
祁南想说不用那么客气,但这姐弟俩就算生活环境不一样,但内里还有一些特质相同:“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沈宁:“我想收拾一点东西。”
沈宁在这间屋子里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有过很多很多回忆,那时候她把“南南”当做弟弟,真以为这辈子会这样过去。
沈宁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些,放在箱子里,她东西很少,收拾起来也很快,只是转眼间屋子里就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南南”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