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几乎是立刻地, 联想到了蓬山仙人的传说, 想到了那些漂浮海面,表情诡异微笑的尸体。
“叮。叮。叮。”
那矮小的影子,伸出了一只短短的胳膊, 扶在一侧墙壁,每走动一次,发出一声叮叮的清脆撞击声, 像是什么金属极有节奏地敲击在石板上。
胡铁花自觉地站在了最前面。现在所有人里, 也就他没受重伤、身上没背着个大包袱了, 他已然绷紧了身体,做好了一旦那佝偻着身体的侏儒绕出拐弯处, 就一掌拍去的准备。
所有人的心跳, 都在那东西转过来的瞬间骤然加速了几拍。胡铁花的掌中已凝聚了全部的内力,蓄势待发。
那黑漆漆的影子,伴随着叮叮声慢慢转了出来。
一个弯着腰, 顶着个滑稽的蓝布头巾的小家伙,突然闯进了他们眼里。
“唐、唐远道?!”胡铁花惊愕地大叫了一声。
唐远道被吓得原地一跳, 手里拿着的暗器差点就对着胡铁花一发射出去了:“你们怎么出来了——师父!”唐远道飞快扯掉自己头上的头巾,甩着小短腿奔到昏睡在宫九背上的墨麒, “师父!”
他伸手一摸墨麒垂下的指尖:“怎么这么烫!”
墨麒一张清雅俊逸的面庞都烧的通红, 眉头也是紧蹙着, 神情中带上了几分从未有人见过的不安神色。他似乎在做什么噩梦, 梦到了揪心处, 眉头锁得更紧了, 无力地垂在两边的双手都开始微微发抖着攥拳。
“你——”胡铁花瞠目结舌地看看墨麒手上、臂上精巧地连作一体、在月光下雪亮亮的暗器,又看看烧的严重的墨麒,把自己到口的问话吞了回去,伸手提溜着唐远道的袖子,把他从表情危险的宫九身边扯开,“你师父发烧了,咱们先跟九公子回府,一切等安顿下来再说。”
宫九冷哼一声,收回了落在唐远道手臂上和脸庞上满含杀意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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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里,李将军府。
灯火通明的客院里,仆役来来去去,换冷水的换冷水,送药的送药,顾炭火的顾炭火,忙得不可开交,只为了能让太平王世子带回来的那些伤员能获得最好的照顾。
尤其是那位由世子亲自背回来、又不假他人之手照顾的黑袍道长。
厨房里负责烧着水的仆役们,恰好是之前去地牢中给宫九送饭的那一拨,此时正一边翻动着炭火,一边凑在一起八卦。
“你们瞧见了么,那个道长可是被世子爷亲自背回来的呀!”
“嗨,那算什么,世子爷把他背回来以后,还亲自照顾他,给他更衣、擦身、换冷帕子呢!”
“哦呦……那他们……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了呀?这不是断袖了么!”
“主人家的事情,轮不到我们来嚼舌根子。”
“哎呀,你是不晓得!我在地牢里当值的小舅子说啦,我们送饭离开以后,他们从世子爷那间牢房里听到了……那种声音呢。”
墨麒烧的迷迷糊糊间,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
宫九一把拿帕子捂住墨麒的脸,一通乱揉:“怎么还打起喷嚏来了。”
他揉完后,换了条干净的毛巾,重新帮墨麒擦了脸。
“在你师父清醒前,你最好解释清楚,为何你会有这身暗器。”
宫九赶走了换冷帕的丫鬟,替墨麒敷到头上后,一边摁着冷帕,一边扭头对唐远道说。
他这动作做得便稍显有些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了,缘因是道长背后受伤,不能仰面躺着,毛巾自然不能黏在墨麒头上,只能一直用手摁着。
其实原本这活是府里的小丫鬟们来做的。可宫九在旁边看着那群小丫头片子们各个粉着脸蛋、春心荡漾,一边帮墨麒敷着帕子,一边使劲偷看墨麒的模样,只觉得心烦意燥得不行,好像是自己的私人物品被人觊觎了似的。躁了一阵后,宫九索性冷着脸,把这群简直恨不得立刻就扑到墨麒身上的丫鬟们赶了出去,自己亲自出马。
他这辈子还从未做过这等照顾人的事情呢。在今日之前,宫九若是听见有人说他有朝一日会亲手照顾一个人,怕是会冷笑着叫那人体会一下,必须终生仰仗别人照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更何况——就在踏入李家地牢之前,宫九还心下甚笃地做了不再与墨麒扯上关系,再相见便是不会留手的敌人的决定。
当然,此时此刻,这决定已经被宫九丢出去喂客院外的大狼狗了。
宫九颇为舒爽地伸展了一下身子骨,只觉得方才牢房中的那半个时辰虽然短暂,但真是回味无穷。
墨麒烫红着脸,意识不清地模糊咕哝了几句,原本规规矩矩趴放在枕头两边的手微微一抬,手指指尖轻轻拽住了宫九垂下的袖摆,然后黏住不放手了。
就连这种时候,他都是极为矜持克制的。
手指指尖拈着宫九袖摆最边边的衣角,好像在给被他黏住的人选择的机会,只要轻轻用力,薄薄的布料就能从他的指尖滑出来。
墨麒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自己幼年时,试毒后母亲会将他心疼地抱在怀里,一片一片拈来雪花,浸润额头。
除了母亲身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