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屈辱地被少年抱上马车。
他说不清楚自己觉得憋屈的原因,是被一个少年抱上去的,还是因为这个人比自己还要矮上半个脑袋,可不管是因为哪个原因,莫惊春都决定回去要好生锻炼自己,决不能在这武艺上都逊色给这个比自己还要矮的人!
他默默地缩在马车角落里,姿势异常尴尬。
毕竟他这下头漏风,一个没注意,就直接走光。
公冶启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将手边的毯子抛了过去,“都是大男人,害臊个什么劲儿?”
莫惊春抓着毯子:“……”
他的双目幽幽地看着少年,他为什么别扭,这少年能不清楚!
公冶启摊手,“我就是咬了一下,也没多大劲,至于这么记仇吗?”
莫惊春扬起声音,“咬?你那是咬,你分明是……”他看着少年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一下子就住了口。
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莫惊春气得抱住毯子,往后一靠,就闭着眼不说话了。
良久,马车摇摇晃晃,就在他险些要睡过去的时候,莫惊春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睁眼一看,发现少年正在偷摸摸地掀开他的毯子一角。
两人四目一对,少年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反而更用力一扯,将莫惊春的膝盖露出大半,“刚才我的侍从说了,你得趴着更好,可不能坐着。”
莫惊春当然知道受伤后,他趴着才不会扯到大/腿上的伤痕。
可是马车就这么大的距离,如果莫惊春趴下,不仅不礼貌,而且还会无法避开少年。且,他竭力平静地说道:“既然要我躺下来,那何必扯我的毯子?”
“我的毯子。”
少年特意在“我的”上面加重音。
莫惊春:“现在它在我的膝盖上,就是‘我的’毯子。”
少年挪开地方,靠在窗边,示意莫惊春自便。
莫惊春看了眼窗外的漆黑,犹豫了片刻,还是挪了过去。能对自己好点,倒也不必硬挺着。反正现在他的面子和里子,可谓是全部都丢光了。
当他躺下的时候,莫惊春才发现,他的后背和头的地方,是被软软的靠垫撑起来,既不费力,又不会完全躺倒下去,失去掌控的余地。刚才这马车上,都只有他们两人在,显然这都是少年自己捣鼓出来的。
说来,这个少年也真是奇怪。
他可以纯然恶意地乱来,却又随随便便做出真心实意的好事,实在是难以看懂他是个怎样的人。
公冶启看着莫惊春躺倒在他弄出来的地方上,这才心满意足地说道:“你我都认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问问我是谁?”
莫惊春:“你是谁,很重要吗?”
公冶启:“我既知道你是谁,而你却不知道我的姓名,我且救了你的性命,这样难道不会显得堂堂探花郎非常失礼吗?”
莫惊春:“……”
什么时候就上升到了救命的地步?
离谱。
但莫惊春确实不想过问他的名讳。
总感觉会很麻烦。
这个小疯子做事随心所欲,现在莫惊春不知道他是谁,左不过分开后就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若是知道了名字,那岂不是就要扯上关系?
但是少年扯起礼数的大旗,莫惊春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公冶启得意洋洋地说道:“免贵,公冶。”
莫惊春:“……”
他默默坐了起来,看了下他现在和少年的距离。
他的脚,甚至距离少年的膝盖,只有两寸,近得叫人害怕。
公冶启看穿了莫惊春想要起身的欲/望,抬手按住了他的脚踝。
而且还是探进去毯子里抓住莫惊春赤/裸的脚踝,“起来作甚?”
莫惊春幽幽地说道:“臣不识得太子殿下,已经是罪该万死,怎还能和太子殿下平起平坐?”他掀开毯子,就想滚下去行礼。
公冶启的动作更快,甚至顺着双/腿爬了上来,用力按住莫惊春的小/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挑眉说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莫惊春心中气急,听这话的意思,这太子居然还怀疑他是在故意装作不知道?!
莫惊春忍气吞声,“方才您说名讳的时候。毕竟,皇室中,能如您这般年岁,像您这样古灵精怪的人,可是不多。”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像公冶启这般,得了朝臣的赞誉,又得了骂名的太子,可着实少有。
可永宁帝异常宠爱太子殿下,丝毫不在乎朝臣的意见。
而偏生这位太子殿下,又过分聪明,让太傅们实在是又爱又恨。
公冶启半心半意地看着莫惊春眼下的模样,噘着嘴说道:“探花郎不会是在心里骂我吧?”
刚在心里将公冶启暴揍了一顿的莫惊春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躺倒在车厢上,仰望着公冶启,假假地说道:“岂敢岂敢,太子殿下这岂不是在诬陷臣下的心意?”
公冶启颔首,忽而换了张脸,仿佛当真非常威严正经,“既然如此,那孤有一问,还望他探花郎莫要推辞,让孤知道知道,才好放心。”
莫惊春:“殿下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