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完了所有相册,路饮见最底下还压着一本,下意识伸手去拿。
它看上去特殊,不同于其他的布艺封皮,上面也没标注编号,他正打开第一页,匆匆看到一张晚霞下的背影照,相册突然被谈墨快速抢过。
他的眼神流露一种十分罕见的慌乱,在经过深呼吸的调整后,他把相册藏在了身后,不再让路饮拿到。
“看来是暗恋对象。”路饮说。
谈墨否认:“不是,但是。”
他但是了好久,最后只道:“你以后会知道。”
整理完相册,因为聊到了十八岁的成年礼,谈墨突然出声:“你那天是怎么过的?”
听他问这个,路饮短暂地沉默。
谈墨又换了一个问题:“你许了什么愿望?”
如果把前世的时间相加,成年礼在路饮的记忆中已经过去十多年,早就成为他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但既然谈墨想知道,他撑着额角沉思:“让我想想,我在清吧喝了一杯酒。”
“没了?”
谈墨等了一会,表情有那么一点难以置信。
路饮说:“那时候我是高二生,回到家还要补作业。对,还有,当时我跟几个朋友合伙了一个项目,在生日这天收到第一笔投资,算是,迟来的生日礼物。”
“总之,我非常喜欢这份礼物。”
谈墨默默咬牙:“我不是想问你的工作。”
说完后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激动,停下来和他说抱歉。
() 路饮看了他一眼,指尖拨弄着相册边缘:“不要觉得遗憾,成年礼对我来说没有那么特别,我差点忘记那天就是我的生日。”
谈墨张了张嘴。
他看上去有很多话想说,不知道为什么又表现得难以启齿,直到沉默许久,他脸色古怪,用一种很难描述的,隐秘的口吻问:“真的没有让你印象深刻的时候?”
见他期待,路饮又去努力翻找十多年前的那段记忆。
他慢慢道:“似乎遇到一个疯子。”
“疯子?”谈墨难以置信。
路饮肯定地说:“疯子。”
十八岁生日那天,路饮在清吧喝酒,他年岁青涩,在当时还是差劲的酒量不足以支撑他保持绝对的清醒,微醺的醉意让记忆几乎断片,但如果仔细地回想,印象中,确实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是在清吧就开始盯上他。
他穿着一身的黑色,项链拉到顶,衣领几乎将他的整张脸包裹。他坐在清吧一个斜对着路饮的角落,头戴一顶鸭舌帽,帽檐的阴影打在他脸上,无法窥视全貌。
当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立即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实在是太高了。
路饮的目光淡淡扫过他,片刻不动声色地移开。
他目测男人的身高应该接近或者超过190,虽然高,但身材比例非常优越,宽肩窄腰,往那儿姿势慵懒地一坐,立即就能吸引不少人暗中打量的视线。
短短十几分钟内,他回绝了几个上前搭讪的女孩,甚至还有男孩,却总端着酒杯漫不经心地朝路饮所在的那个方向看。
目光扰人,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路饮抬头和他四目相对,男人突然遥遥朝他举杯,做出一个庆祝的动作,然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男人的面容藏匿在阴影中,有点无法看真切,但他仰头喝酒时,五官立体,鼻梁挺拔,拥有绝对难以被挑剔的骨相。
藏在衣袖间的腕表隐约露出一角,限量款,价值千万。
花花公子,路饮的脑海中立即冒出这四个大字,这是他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
路饮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几眼,一股熟稔立即在他心底闪过,这是很快被他忽视。
他晃了下脑袋,没再在意这个招摇的男人。
桌上的B-52轰炸机是他一向最爱的鸡尾酒,以高浓度和香甜口感著称,路饮沉溺于它的甜腻滋味,很快就有醉意袭来。
事实上,当最后一口酒入喉,他的胃部开始燃烧。
路饮高估自己的酒量,脑袋很晕,有点儿无法从座位上站起来。如果换成重生后的他,一定不会放任自己做出这样危险的行径,但他那时到底只有十八岁。
眼前视线忽然一暗,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撑在他两侧。
路饮抬头,刚才那个被他定义为花花公子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逆着光的面容藏在阴影处,莫名让人觉得凶悍,像是在生气,身上的
气压也很低。
路饮保持应该有的警惕心,冷声道:“有事?()”
那人沉默,呼吸急促了几份,带着淡淡酒味。
他像是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了二个字:少喝点。()”
路饮单手托腮,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他,醉意在他眼底氤氲,他努力去看对方的脸,但眼前视线晃动,身影分裂,看不真切。
“我不认识你。”路饮说,“这应该是我们的第一面。”
那人就又不说话了,藏在暗处的脸色很臭。
片刻,有服务员送来了一杯男人为他点的解酒蜂蜜水,路饮垂眸望向手边的水杯,手指微动,但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