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下了些小雨,天气愈发清寒。
被走廊上传来的跫音叫醒,姜舒迷迷糊糊地睁眼,对上近在眼前的谢愔的脸,不由得愣怔。
晨曦的光线薄暗,令被帐幔包围的空间显现出一种好似梦境般的朦胧氛围。
他静静地注视着对方锐挺的鼻梁与优美的唇线,有一刻想要亲吻那看上去十分柔软的薄唇,不过还未等付诸行动,便被婢仆的敲门声惊得彻底清醒了过来。
意识回笼,姜舒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睡到了对方的怀里。
察觉到这点,因睡眠而忘却的身体的感官猝然变得清晰敏感起来。
他感到对方的右手正环抱着他的腰身,掌心贴着后背,使得那一片的肌肤发热滚烫,一时间,仿佛连纠缠在一起的发丝都有了知觉,细细地抱怨着它们被二人的身体压得有多麻痹。
姜舒轻抿了下唇,看着眼前人眉目精致的脸,既克制不住心动又有几分拘束,思忖昨晚他们分明是牵着手睡的,怎么就抱在一起了?
这自然得不到答案,否则他也不会在醒来时这般惊讶。
此时,门外又传来敲门之声。
虽有些不舍得离开被窝,不过为了工作,还是必须得起床。
姜舒放轻动作,正要转身抽离怀抱,忽而动作一顿,感知到一丝身为男性不可避免的尴尬。
两个男性,便是双倍的尴尬。
他被被窝里散发的热量蒸得有些脸颊发红,愈发小心地转身,结果刚挪动身体,身边人也跟着动了。
他抬头看向对方,便见谢愔已睁开了眼,平时总是清炯有神的双眸此时微敛着,睫毛低垂,带着些许慵懒的困意。
“醒了?”
谢愔微微点头,起初没有动静,后来仿佛察觉到什么,双眉轻颦了一下,紧接着转过了身去。
姜舒捕捉到他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心道看来他也体会到了身为男性的尴尬。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有些想笑。
大概是因为谢愔平时总表现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他便愈发喜欢对方偶尔流露出的这些具有生活气息的小情绪。
以免之桃等人在门外等候太久,姜舒坐起身询问:“睡得可好?”
“嗯。”谢愔应道,静躺片时,看向他问:“你呢?睡得如何?”
“甚好。”姜舒咧开唇笑着回答。
仿佛被他情绪感染,谢愔露出些许笑意,二人随之将那一点尴尬抛之脑后,一同起床穿衣。
冬日的衣服件数多且厚重,裙子的系带也较难系得端正整齐,姜舒通常是让之桃帮自己整理外衣。
不过今日倒是不必了,在姜舒准备叫之桃进来前,谢愔便主动帮他穿起了衣裳。
屋内还留有昨晚熏衣的暖香,姜舒闻见自己的衣物上也出现了对方身上的那种香味,应当是徐海将他的衣服和谢愔的放在一起熏了香。
系裙子系带时,他配合地抬起双手,感受到对方的双臂环过自己腰间,倏而有种被拥抱住的感觉。
也不知是否为他的错觉,谢愔的这一动作似乎停留得久了些,比起之桃帮他穿衣时更为缓慢细致,令他止不住心跳怦然。
少时,将外衣整理端正,谢愔一派淡然地收回了手。
姜舒礼尚往来地想要帮他的忙,谢愔却道:“不必,让徐海来吧。”
徐管事已经在屏风旁候着了,闻言正要上前,姜舒侧头看了他一眼,说:“不用他,我帮你穿。”
谢愔见他已经拿起衣服,便未拒绝,直接给了徐海一个眼神,让他退下了。
帮别人穿衣服,是姜舒人生头一回。
在替谢愔系腰间的系带时,感到对方正垂眸注视着自己,他又莫名地耳热起来。
心想,这与后世给丈夫系领带的妻子、给妻子提后背拉链的丈夫又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还是有的,便是他这个丈夫格外手笨,怎么都打不好腰带上的绳结。
看着那结越打越臃肿,他不免有些焦躁,正想把徐海叫进来,忽而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帮着他解开混乱的系带,又一步步慢慢引导着他重新系了一遍。
这一次完成,那腰带的绳结总算顺眼了许多,不过姜舒看着还是觉得没有以前的对称干净。
他略有些尴尬地对上谢愔的视线,说道:“我会勤加练习的,争取下次独立完成。”
谢愔含笑看着他,点头应了声“好”。
穿衣花费的时间稍久,屏风外侧,婢仆早已送来盥洗的用具等候在那,待到各自梳洗完毕,两人便一同坐到案桌前用朝食。
今日的早餐是夹了红豆沙的绿茶饼,加上一碗白粥与两道佐菜,相比姜舒平时吃的稍微素淡些。
也是考虑到谢愔口味较清淡,才让厨房这般安排。
姜舒自穿越以来还是第一次与人共用朝食,难得没有像往常那样焦急匆忙,而是不紧不慢地一边闲聊着,一边陪同对方吃了早饭。
清晨用餐的氛围仿佛自带一种蓬勃的气息,尽管外面天色阴沉寒冷,还下着绵绵细雨,依旧影响不到他的好心情。
吃完饭后,二人又一同前往官署,在交错的廊道路口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