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迎面冲锋而来的强悍战马,杨武再次感受到被鲜卑军包围的庞大压力。
虽心中恐惧,但身为伍长的指责却不容他退缩,见到身着胡服的鲜卑骑兵迅速靠近,他便立即用长槍横扫敌方马腿。
可惜这一攻击被敌人御马躲过,杨武心感不妙,转过身,果然就见一柄长矛朝自己刺来,尖锐的矛头直逼近他的眼球!
也许今日便要命丧于此了——这个念头才从他脑中飞过,下一刻,便见眼前的长矛被一柄细窄的长刀挑开。
长刀从空中划过,闪着耀目的银光,令杨武炫目了一瞬。
待他回过神来,便见方才那差点夺取自己性命的鲜卑兵已被一个黑袍骑兵斩落了马匹。
“你们这些青州兵往后退,别冲这么前面送人头,没看到旗帜指挥吗!”那戴着黑面具的骑兵丢下一句话,紧接着便调转方向策马杀向敌军密集处。
杨武愣了一下,这黑袍骑兵的嗓音非常年轻,听起来约莫才刚成年。
而他看着对方一路杀敌的刀法,几乎眨眼便能解决一个鲜卑兵,一时间一股复杂的心绪弥漫心中,既为己方拥有这样年轻的强兵自豪感动,又为自己的无能而自卑不甘。
这股复杂的心念使他心中蓦地燃起熊熊斗志,恨不得立刻跃马上阵杀敌,杀个痛快!
但想到黑袍骑兵离开前所说之言,杨武还是没有盲目往前冲,而是带着自己的兵后撤到青州兵兵阵周围,集团体之力阻拦冲锋陷阵的骑兵。
另一边,顺手救下杨武的凌爸爸已经和慕容锋交上了手。
两人手中的兵戈甫一相碰,便知彼此遇到了迄今为止最强劲的敌手。
慕容锋此时已无刚开战时的自信满满,他与几个黑袍军交过手后,便发现了这支军队的可怕之处。
——他们仿佛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战斗。
这群人既不怕疼痛,也不畏受伤流血,而且耐力惊人。
普通骑兵往往经历几个回合的对打,体力就已耗尽,这群黑袍军却仿佛永不会疲倦,稍给他们休息的空档,转首再出击便又是强力的进攻。
一般的黑袍军已是够难对付,眼前这个攻击的速度、力道与角度愈为精准猛烈。
慕容锋拿出十二分的精力集中对付凌爸爸,然而由于他在前面的战斗中耗费了太多的体力,数个来回之后,任凭他如何小心,手臂上还是被那锋利的窄刀划上了一长刀,险些削下半个臂膀。
见血的一瞬间,慕容锋理智地知晓自己不宜再战,连忙由亲兵掩护后撤。
而凌爸爸也没有再追上去,转头帮蓝龙砍死了一个鲜卑兵。
蓝龙瞧见了他给慕容锋划伤的那一刀,疑惑问:“你不乘胜追击吗?那可是小boss诶!”
“他身边的亲兵太多了,追到了也不好打,”凌爸爸用一副冷酷狂傲的口吻道,“况且,我砍的boss还少吗?”
“他妈的,”蓝龙被他拉仇恨的话语气到,“要不是不能杀友军,我现在就送你去复活点!”
“那不行,我们得听老大的命令,不管吃多少药,补多少血,都要尽量把命延长,得多杀几个鲜卑才能去复活点!”凌爸爸一边说着,一边以颇为轻松的姿态抡起刀划过后方一个偷袭者的喉咙,转而道,“反正我的命是肯定能留到明天的,你就不一定了。”
蓝龙哼了一声:“滚滚滚,离我远点!”
·
慕容辽望着前方战局,眉头微皱起。
起初双方交战,场面混乱,暂瞧不出敌方策略,直到此刻,派去冲乱敌方兵阵的前锋军陆续被杀,前线大半皆是黑袍之兵,他才愕然发现,派出的三千轻骑竟只有少数几人冲进了后方的步兵兵阵,而剩余的不是在与敌方骑兵鏖战,便是已死于那雪白的长刀之下。
这黑袍军是一道防线,乃步兵之盾。
慕容辽想通这点,首次感觉到棘手。
他发现这一点太晚,待察觉过来,战场上已洒满了他鲜卑儿郎的鲜血,而放眼望去,那些幽灵军的尸体竟还不过百数。
此时,慕容锋在亲兵的簇拥下返回后方。
慕容辽扫了眼他臂上的伤势,沉着道:“先去包扎。”
慕容锋点了下头,同时不忘提醒:“父王,儿感到这鬼军异常难对付,他们人人都如骁将,不畏疼痛,不惧流血,体力用之不竭,要想杀死他们,唯有斩落头颅,刺穿喉咙,一击致命。”
慕容辽颔首,待慕容锋撤向后方,便立即下令,出左右二翼,分道攻魏军兵阵两侧。
随着数千轻骑驾马冲向魏军左右,前线黑袍军随即变阵朝两侧转移,魏军后方的步兵阵因此朝敌方暴露。
就是现在!
“众将士听令,随我出兵,击溃敌军!”慕容辽双目灼灼,高声下令,旋即扬鞭策马,亲自率领万人大军冲向敌军。
乌压压的军队如黑潮般涌向战场,脚步声与冲刺声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的尘土将视野笼上一层黄纱。
大军一路冲刺,士气高昂,直到靠近敌方兵阵,望见那静候在前方的戴着面具的步惊云,慕容辽才陡然察觉到不对劲。
步惊云用兵诡诈,当真会露出这样明显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