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清虚派大殿,灯火通明,所有的长老包括弟子皆站在其中。
玉书真人听着段平沙的宣布,整个人踉跄了一步,他缓缓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段平沙,似乎想从师尊的眼里看到玩笑二字。
他想不明白,明明几天前,段平沙还在欣慰他的成长,赞成他所主张的急流勇退,道衣钵可承,怎么今日……
他张了张嘴,不敢相信。
然而,大殿之前,所有弟子瞩目之下,这又如何不让人当真?
玉书脑中一片空白,最终噗通一声跪下来,恳求道:“请师尊收回成命,弟子知道错了,莫要将弟子逐出师门!”他双手伏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玉书是段平沙最看重的弟子,倾囊相授,谁都知道他对玉书的厚望,后者而立之年成就宗师,亦是门派的希望。
所有弟子见此面面相觑,满头疑惑,皆以为自己听错了。
逐出师门者,素来是犯了不可饶恕大罪,可他们实在不明白玉书做了什么让掌教如此恼火,不仅断了师徒情谊,甚至连门内都不让呆了!
而且更让人惊讶的事,这么多长老竟没一个帮忙求情!
这就意味着此事已成定局,无可更改了。
玉书呆呆地望着段平沙,接着看向自己的几位年长师兄,面露恳求。
段平沙的弟子,论年纪也已经过了半百,甚至比段平沙都要老态,对于玉书这个小师弟,向来宽容宠溺,予求予于,从无二话。
可今日,一个个纷纷别开脸,不敢看小师弟崩溃的神情,只能摇着头,面露叹息。
只听段平沙道:“不必多言,贫道心意已决,既然你我志向背道而驰,就不必再做师徒,耗光情分。玉书,你没错,只是此刻清虚派与你格格不入,那便自请下山去吧。”
玉书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愣住了。
段平沙再道:“清虚派历经磨难,传承数百,不仅有大舟破浪的勇气,更该有随波逐流的坦然,行至岔路,各走一方,并无错误。若门内亦有此想法,自可跟着玉书离去,贫道绝无阻拦。”
此言一出,弟子们窃窃私语,惊讶之声不绝入耳。
而玉书也终于渐渐明白段平沙的打算,这位掌教虽一意孤行,决定赌一赌那未来无需缥缈的无极之途,却也害怕无功而返,将百年清虚毁在自己手里,是以壮士断腕,逐出玉书,给清虚派留下一点星火传承。
若他成功,自可再有师徒相会之时。
玉书听出弦外之音,怔怔地望着师尊,只见后者对他浅浅而笑,其中期许之意不言自明。
“师尊……”他的眼眶瞬间湿红,落下泪来,他跪在地上,悲哀如浪潮淹没,肩上则扛起了无形的沉重压力。
他无法再任性,也不再乞求段平沙收回成命,最终只能再一次深深磕头,“弟子遵命,望师尊保重!”
“唉……”段平沙闭上眼睛。
接着玉书向自己的师兄师叔叩首,“诸位保重!”
几位头发见白的师兄们不舍道:“小师弟……你也保重。”
玉书最后一个磕头面朝殿外,对着清虚山无声一叩,接着他站起来,拿起剑默默地走出了大殿。
第二日,清虚派掌教将关门弟子逐出师门的消息,不胫而走,同时亦以祈福之名关闭山门。
赵思洵看着赵思露缓步走出密室,目光不由地落在她双手捧握之中,一张黑色的厚布上躺着一把剑。
黑黝的剑身,映照着火光,让锋利的剑刃染上一片红痕,仿若擦拭不去的血迹。
明明此刻的天气已经转暖,但看到这把剑,只觉得又处在寒冷的冬季,站在雪山上,被雪花的冰寒激出了鸡皮疙瘩。
赵思洵仿佛听到了微弱的颤动,一下一下,富有韵律,如同的脉搏跳动,不是他的,不是赵思露的,而是……这把剑。
天底下唯一拥有剑心的剑——天问重铸了。
赵思洵终于明白,夷山族残存的典籍没有骗人,世上的确存在仿佛活着的剑。
赵思露将天问捧到了赵思洵的面前,轻声道:“哥,幸不辱使命。”
赵思洵缓缓地伸出手,洁白的手指想要抚摸剑身,然而指尖刚一碰触,一股阴寒幽寂便透过薄薄的皮肤顺着血管瞬间传递到了他的心脏,猛然一缩,他瞳孔震动,下意识地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
“这剑怎么这么可怕?”赵思洵惊讶地搓着手指,缓解那股麻冷和刺痛。
龙吟低颤在密室的通道中隐约传来,赵思露用手中的厚布盖上天问,解释道:“天外玄铁本就极寒,通过千锤百炼之后,更是将寒意发挥到极致,内力不深厚本就容易被它冻伤,哥,你还直接碰。”
“我咋知道这剑这么古怪,之前他断裂的时候我还把玩过呢,那时候多老实。”赵思洵心有余悸地看着这剑。
“断了的天问如同高手陷入沉睡,五感尽失,自然没什么反应,可重铸之后算是苏醒过来,脾气正爆着,为了抓紧时间,都没来得及安抚好剑性,舅公说不要轻易动它。”
赵思洵明白了,“敢情还是一把凶剑。”
“肯定的呀,天问历经三百年,在历代云霄宫宫主手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