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洲有一个旧习俗。
在琼舟宴正式开始之前,会有一次纸鸢灯会。
花灯大多做成纸鸢模样,里面的烛火风吹不灭。
可以手提,也可以像凡间的孔明灯那样点燃放飞。
而作为云洲最大的修仙世家,不管琼舟宴还是纸鸢灯会都是由微生家来一手操办。
微生洵本来对此没什么兴致,但是阿采被禁足了一段时间,每天都哭哭啼啼不肯吃喝。
他到底是心中不忍,过去哄着她用了午膳,两人像往常那样说了会儿话。
最后阿采擦擦眼泪抱住他的衣袖,要他今晚陪着去看纸鸢灯会。
微生洵自然没有拒绝。
酉时三刻。
他将那件厚厚的雪狐大氅从樊升手中接过,给那个穿了一身绯色留仙裙的少女披上,然后和她一同登上了马车。
他们前脚出了门。
后脚就从沉水苑步出两个人影,圆脸小侍女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薄面纱,递给了身侧的貌美少女。
很严格地盯着她从善如流地系好,只露出一双略显无奈的漂亮笑眼。
然后用很清软动听的嗓音询问自己,“好了罢?”
檀有看了片刻,满意地点点头。
她和裴姑娘本来就是偷偷溜出府去玩儿,连大公子也不曾知会,还是低调一点行事比较好。
下一秒,就被抱进一个满是幽香的柔软怀抱。
两人同时站到了剑舟之上,少女的声音响在头顶,“抓紧我。”
……
翠听楼上。
最好的赏灯位置在三楼的东南方,偌大的雅间里除了几个侍从之外,就只有一个青年公子,和坐在他身侧的狐裘少女。
美酒佳肴被精致放置在桌案上,干果蜜饯也相继用翡翠碟子盛了送过来。
婢女手持小巧银壶,给两人面前的白瓷盏里各斟了一点儿酒。
窗棂被全部支上去。
从他们的视角朝下面望过去,可以看到流水似的人潮,被花灯点亮得璀璨如海。
微生采其实有点儿兴致缺缺。
她只是想让哥哥陪着自己,至于灯会,每年都差不多,看不看也无所谓。
而且她心里确实还在生气。
为了那个住在沉水苑的女人,哥哥竟然那样绝情的罚了她。
若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也就罢了,偏偏是个没人喜欢的丑八怪!她凭什么?
过去被禁足的这几日,微生采无数次的想要捏着鞭子冲过去。
好叫裴簌知道,微生府不是她那种不入流的货色可以高攀的!
可惜有哥哥的警告在前,她不敢肆意妄为,也只得先暂时忍耐下来。
少女抬眸,望向面前拥着雪白氅衣、丰神俊朗的青年。
心里的感情翻涌成浓郁滚烫的涓涓细流。
谁也不能抢走她的哥哥。
沉水苑的那个丑女人,更加不会成为她的阻碍。()
想到这里,微生采努力地平复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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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眼间的阴冷也渐渐被笑意取代,她亲昵的扯了扯青年衣袖,“这家茶楼的杏花糕最是好吃,哥哥尝尝……”
街市上花灯如昼。
在此夜之前,裴簌从来没看过云洲的纸鸢灯会,眼下身处人潮之中,才真正感受到了它的热闹与新奇。
檀有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也很开心的仰着脸四处瞧望。
她们两个一路行来,最后停在了一处临湖的摊贩前。
摇曳烛火照映着碧波粼粼,显出无尽的温柔旖旎之色。
摊贩老板笑眯眯地走过来,给每一个感兴趣的客人递来朱砂水和狼毫。
并很细心地告诉他们,可以在纸鸢灯笼上描摹作画。
灯笼架一字排开。
裴簌道了谢,接过朱砂水和狼毫,寻了一处不那么拥挤的地方,提笔点在纸鸢舒展的羽背上,打算画一朵小小荷花。
她倾身过去,脸上的薄面纱也跟着倾过去,差点浸染上手中端着的朱砂水。
少女干脆暂时解下了面纱,专心致志地描画起了眼前的灯笼。
画了一小会儿,檀有凑过来看看她的。
眼睛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用很崇拜赞叹的语气说,“姑娘好厉害,什么都会,就连荷花也画得这样好!”
这段日子接触下来,裴簌早已习惯了檀有这个小马屁精的存在。
当下收了狼毫,无奈地笑望她一眼。
她重新系好面纱,找老板付了灵石。
而后和檀有一起离开,准备找个人少的地方去放纸鸢。
翠听楼上。
微生洵一副失神姿态,目光怔怔的,有一瞬间几乎心如擂鼓,他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方才他不过是和阿采饮茶之余,眼睛无意识地往窗外一瞥,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呆滞住了。
好像过去了很长时间,又好像只是一瞬。
灯火摇曳,照映着娇媚含笑的美人面。
哪怕只是一个朦胧侧脸,也仿佛夺去了人的呼吸。
他的眼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