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林姐姐,前儿在你房里见那个荷包,可做成了?”
黛玉低眉一笑,答她:“已经做成了。若是你喜欢,我让雪雁给你送去。”
惜春便笑眯眯摆手:“我一会儿跟你去拿,不用人送。”
“四妹妹这是怕林妹妹后悔不成?”迎春捏着帕子取笑她,“这般紧跟着去拿呢!”
惜春靠着椅背,快活地跟她解释:“林姐姐那面上的花样是真好看,我同她讨了几回,好容易她松口,当然要紧着些。”
探春觑一眼坐在一旁的悟空,明了那荷包的原主该是这位,便拿帕子掩住嘴,偷偷笑一声。
一时贾母让她们散了,姐妹们便都往黛玉房里去,也没人叫悟空同往,留他干巴巴坐着喝茶。
贾母这才问他:“可是和你妹妹生了什么龃龉,连请安都不约着一道来了。”
悟空微有些扭捏,低声道:“不曾吵嘴,只是有些事儿想不通。”
看他这情态,贾母心里有了猜测,便有些惊讶。
论理,该是林丫头早开窍才是。
她把人揽在怀里,逗他道:“妹妹来府里这些年,你与她一贯要好,若是妹妹哪日家去了,你想不想她呢?”
悟空便翻个白眼。
林如海每日和那些盐商斗得觉也顾不上睡,哪还有余力接回黛玉教养。便是接回去,他就不能跟着去扬州?
贾母见他不说话,疑心自己想错了,又问:“你太太刚派人去接薛姨太太,宝丫头回来,你欢喜不欢喜?”
悟空发觉这老太太今日话有些多。
找个由头脱身出来,他想一想,纵身往天上去。
广寒宫门前,猪刚鬣那厮果然正呼呼大睡,还有两只兔子围着他撒尿。
悟空一脚将人踹醒,见他睡眼朦胧望来,便问:“你瞧着我能不能娶个婆娘生猴子?”
八戒才吃了酒,正醉得很,迷迷糊糊瞧着那猴子蹲在月桂树下,问了他一个惊世骇俗的问题。
“这酒怎这样烈,醉得俺老猪竟梦到那猢狲说疯话!”他吧唧吧唧嘴,抱着一团云彩垫在脑袋下面,准备再睡一会。
嫦娥仙子正看着玉兔捣药,突闻宫门外传来一阵尖利杀猪声,忙遣宫娥去瞧。
那宫娥匆匆去了,回来禀道:“是大圣爷在捶天蓬元帅!”
他二人如今虽成了灵山的和尚,却都曾在天庭做官,彼此称呼仍是旧识那般,倒也亲切。
嫦娥便整整仪容,带齐宫女出门去看。
谁知开了宫门,却只余树下几个喝光的酒坛子,既不见大圣,也不见那头蠢猪。
嫦娥仙子左右张望一遍,轻轻蹙起柳眉,“回去吧!”
八戒在云头上见广寒宫缓缓闭了门户,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扭头冲悟空嘿嘿一笑:“大、大师兄。”
“不是猢狲了?”悟空似笑非笑瞅他一眼。
八戒瑟缩一下脖子,急忙转移话题:“方才你说什么生猴子?”
悟空便臊红了脸,“嗐!”
八戒一想凡间那个绛珠仙子,一拍脑门:“虽有净、禅、密三宗可以娶妻,又有修欢喜佛的,可咱们这终究是不一样呐!”
悟空追问:“何处不一样?”
八戒道:“灵山那么多菩萨罗汉,一个个不都是千年万载的老光棍。还有咱师傅,那可是佛子!他们要是动凡心想娶媳妇,肯定早就娶了。光棍到如今,可见那必是不能啊!”
“那与俺老孙何干?”
不能做的事情,他从前做少了?
悟空躺在云头上,想想绛珠,又想想黛玉,再想想灌江口那个三只眼……
八戒便瞧着他杀气腾腾坐起来,唬得腿一软趴在云彩里:“又不是我不让你破戒的!”
“你个夯货!”悟空啐他一口,纵身往灌江口去。
八戒看人去得远了,咂咂嘴寻思一番,嘿嘿往灵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