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先前在马车上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吕妧下意识把赵愠当成了朋友,女生间的友谊,有时候就是从一个个秘密开始的。
只是自从回到邯郸后,每当吕妧几去平原君府找赵愠时,总是见不着她的面,几乎都是由赵愠的婢女代为出面,一脸愧疚地告知吕妧,她家小姐并不在府中。
但一问到赵愠上哪去的话题时,对方则是讳莫如深地表示不能告知。
吕妧心中略有怀疑,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重新登车前往易楼,邀请毕老板和她一道前往郊外的养殖场。
养殖场的管事一见吕妧到来,满脸欢喜地告知:“主人,每头猪都上过秤了,一个个膘肥体壮得很!”
吕妧绕着养殖场转了一圈颇为满意,开阔平坦的养殖场内,成群的黑猪自由奔跑,吃着新鲜带露的青草,喝着干净清冽的溪水,猪猪们浑身干净清爽,身上没有丝毫污秽。
猪是杂食性动物,单吃草满足不了生长需求,因此吕妧还安排了专人制作谷类饲料喂养猪猪们。这样一来,可以保证猪猪们营养充足的同时,又不失口感。
看着看着,感动的泪水不自觉从嘴角淌了下来。
——吸溜。
趁没人注意,吕妧掩起袖子擦了擦嘴角,吩咐说:“今天先宰上两头猪,一头发给大家带回去过个好年,另一头做成腊味。”
“腊味?”毕老板似有疑惑。
吕妧笑着说:“此腊味非彼腊味。”她要做的腊味,当然不是普通的腊味!
古代保存肉类的条件有限,聪明的古人想到了熏烤腌制的方法,因此早在周时就已经出现了“肉甫”“腊味”,但和后世的腊肉腌制方法相比,还是稍显简单。
在新旧交替的岁末之际,她准备在易楼推出了腊味系列,打响新年第一仗!
毕竟嘛,过年如果不整点腊味,还叫过年吗?作为蜀地人,腌制腊味首选自然是猪肉。华夏饲养猪的历史悠久,要从新石器时代说起。到了周时,猪在天子的太牢之礼中占有一席之地。
但在大多数时候,猪肉都比不上牛羊肉,既是因为劁猪技术没有流传开来,导致猪肉普遍腥臊,难以入口,还因为此时猪圈普遍和茅厕上下相通,上面是厕所,下面是猪圈,被称为“圊”——猪厕,养在圊中的猪被讲究人视作污秽,难上台面。
即便吕妧有所了解,但见过猪类的生活环境的那刻……就差把隔夜饭吐出来,并为可怜的猪猪们流下两行清泪。
身为爱猪分子的她,绝对不允许猪猪们被污名化,于是特地搞了个养殖场,专门饲养年猪。
毕老板兴致勃勃地看着吕妧指挥手下人,加盐和酒水腌制猪肉,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欢喜和期待,然后又见她让人洗出猪小肠,将切成条的猪肉塞在肠衣里——猪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肠子可以装自己的肉吧!
半个月后,腌制好的腊肉香肠,只需放在锅里煮一煮,然后起锅切成薄片即可食用。
腊肉晶莹透亮,呈现出肥瘦完美的纹路,油脂香恰到好处,真可谓多一分肥腻,少一分寡淡,若隐若现的松柏香气,让腊肉的烟熏味更加丰富。再说那腊香肠,三肥七瘦薄如飞雪,入口充盈丰沛,叫人欲罢不能。
先前对腊味持有怀疑的毕老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干完了一整盘,看得人是目瞪口呆,但毕老板意犹未尽,还想让人再切两盘过来。
吕妧连忙劝阻他,腊味虽好但为了健康着想,还是适量为好。毕老板只能遗憾地望“腊”兴叹。
三日后,腊味鉴赏大会在易楼正式拉开了序幕,一道道由腊味做成的菜肴被端上鉴赏台,由一众食客品尝鉴赏。
各色菜肴五花八门,既有简单成片的腊味,也有花心思做成的复合菜,这个时节缺少蔬菜,埋在地下的冬笋显得格外珍贵,冬笋肉质丰嫩、清香柔和,与腊味极为相配,不管是切成片和腊肉一起炒,还是切成滚刀块炖腊排骨,都是冬日里最最好的味道。
易楼之内暖意蒸腾,又有数不尽的美酒佳肴供给,满座衣冠锦绣,真是好不热闹,而易楼之外大雪纷飞,行人在雪地里举步维艰,当他们路过易楼时,里面飘出的阵阵香气绊住了他们蹒跚归家的脚步,喧闹的欢笑,充盈的烛光,以及那光是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的味道,比刮骨的寒风还要凛冽。
收回目光后,他们还要继续行走,朝那个风雨飘摇的家一步步走去。
站在二楼的吕妧,可以清楚地看清这一切。楼阁风大,身上的狐裘只能勉强御寒,她没有多做停留就下了楼。
就在易楼如火如荼大搞腊味鉴赏大会之时,隔壁巷子的六笙馆生意一落千丈,自从褚姬嫁人出走后,六笙馆里再无招牌舞姬,又无新人入馆,加之同行越来越多、越来越卷,还有易楼这个“友商”刻意打压。
而且据知情人透露,六笙馆内部似乎出了点问题,从上到下死气沉沉,客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被吓跑了。
提起这件事时,毕老板都是一脸的得意,吕妧笑着问:“毕老板这是和隔壁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倒也不是。”毕老板嘴严得厉害,也没透露太多,只是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