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君送了客回来,那雪越发大了。
飘飘洒洒的,把路都遮没了。
“快叫紫菱回去吧!下雪了路滑,让两个人送她回去,不许她再事事操劳。”徐春君虽然有些醉了,可还不忘叮嘱。
“放心吧,姑娘。这点小事不用你操心,我回头就让阿蓑阿笠送她回去。”绿莼扶着徐春君说。
紫菱到底放心不下,尽管徐春君一再要她别操劳。
“天不早了,让众人都回去歇着吧。”徐春君病体初愈又喝了酒,此时只想快点儿上床睡觉。
天气不好,也没什么事,没必要都熬着。
进了院子,打发了众人,绿莼忙去掌灯。
徐春君说:“就在外间点灯好了,里间不用点。”
方才岑云初她们吃过饭后已经洗漱了手脸,还用青盐擦了牙。
所以她就想着把头发一解就上床睡了。
进了外间绿莼去点灯,徐春君自己走到里间来。
却不想郑无疾坐在椅子上,把她吓了一跳。
屋子里虽然没点灯,却有有雪映着,不至于看不见。
“你怎么在这儿?”徐春君很奇怪,也很意外。
“这屋子我来不得吗?”郑无疾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徐春君刚从外头进来,身上带着一股冷气,裹挟着酒香,像雪里的一株梅花。
郑无疾往前走,她随着后退了两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徐春君明显是在逐客。
“没事就不能来吗?”郑无疾心里有点烦躁,“我没记错的话,这也是我的屋子吧!”
“你……在跟我耍无赖?”徐春君轻笑一声。
“你说过名正则言顺,我是你的夫君,当然可以住在这里。”郑无疾觉得自己的理由冠冕堂皇。
他知道只要自己拿出无赖的嘴脸来,徐春君拿他根本没办法。丈夫在妻子房里休息,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了啊!
郑无疾很少离徐春君这么近,只觉得她身材很是娇小。精致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娇脆,仿佛一碰就会融化。
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徐春君的呼吸声,有些不稳,显然很紧张。
郑无疾顽劣之心大起,徐春君再怎么四平八稳,终究只是个小女人。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要和徐春君点对脸了。
但紧接着小腿一痛,他没想到徐春君居然踢了他一脚!
“哎呦!你,你怎么踢我?!”郑无疾真有点想发火了,不过还是按捺着,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我踢你?”徐春君歪着头皱着眉,像是听不懂他的话,“我什么时候踢你了?”
可她这么说着,又朝郑无疾踢了一脚。
这一脚更重。
谷匐“你疯了徐老五!”郑无疾又痛又气,关键是徐春君这么反常,他又摸不到头脑。
“你要住在这里也不是不行,现在你去告诉这府里的任何人我踢了你两脚,只要有一个人肯信,你就留下。”徐春君双手抱肩笑得顽劣。
郑无疾看她像看了鬼一样,打死他也不能相信端庄正派的徐春君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居然是这样一副面孔!
她该不会是被什么妖怪附体了吧?
这时绿莼在外间听到动静,急忙移了灯进来,见郑无疾在屋里像见了鬼一样,来不及考虑就脱口而出:“你怎么进来了?出去!出去!”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郑无疾顾不得腿疼,板起脸来训斥绿莼,“你还想不想在这个家待了?”
“我是我们姑娘带过来的,要赶也得我们姑娘赶我走。”绿莼不买他的账,推着他往外走,“不过我这辈子都跟着我们姑娘,她什么时候走我就跟着她走。”
“你们姑娘刚才还踢了我呢。”郑无疾说,“我原来还以为她是大家闺秀。”
“你少血口喷人了!我们姑娘当然是一等一的大家闺秀。”绿莼才不信,他直接把郑无疾推出门外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然后低声骂道:“你这个有眼无珠的臭男人!想要在我们姑娘屋里住,除非斋戒三年,沐浴焚香百日!有我在,你休想占我们姑娘一点便宜!”
郑无疾站在台阶下,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来,他仰头望天,气得直笑。
真是反了天了!
正在这时,思坎达走了过来,见他在雪里站着很是诧异,问道:“大爷,您在这儿做什么?”
郑无疾转过脸,看了他半天,问道:“徐老五她踢我,踢了我两脚!”
“怎么可能呢?大爷,你是不是看错人了?多半是绿莼那丫头。”思坎达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回头我罚她站雪地。”
郑无疾不想跟他啰嗦,径直走出了院子,半路遇上了华三伯:“大奶奶她踢了我两脚。”
华三伯听了愣了片刻,随即说道:“大爷胡说什么?大奶奶是那样的人吗?真要是她踢了你。老奴把这双眼睛挖下来,就当这辈子都是瞎子。”
郑无疾心情更郁闷了,果然就如她所说,徐春君在众人眼中是个再稳重不过的人,绝不可能踢他。
可她的确踢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