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簪子就落了地。
而众人目光一同汇聚过去,只见那个身形与魏王完全一样的高挑男子又再上前了几步,摘掉了兜帽。
这一瞬,那低了一回的声浪算是彻底静下来了。
丽妃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皇后都手脚哆嗦起来:“你……你……你……你是……”
清瘦而俊秀的青年面上仍旧有淤伤未曾全然褪去的痕迹,然而满腹诗书的温润清华却并没有受到损伤,他还是欠了欠身,就像每一次见到小书呆子的时候,那样隐忍着心头的悸动与情愫,只显露出礼貌与谦恭,不卑不亢,也不惊不惧的:“丽妃娘娘节哀,您的三殿下,已然在他亲自点燃的大火里,殡天了。您过去没有白白伤心,风光大葬的棺椁里,也的确是他的尸骨。”
而这个时候皇后终于能勉强叫出来:“……齐珂???”
“娘娘好眼力。”荀澈的声音从兵士后方也传了过来,“潘郞将已然伏诛,您现在看见的,以为是京策军援军的,不过是羽林郎的假扮而已。”
他一边说着,一边同样快步进了晏庆殿,挥手之间,兵士们纷纷收起兵刃,队列整齐,后头则开始有宫监医女等匆匆跟进来,开始将那些惊魂初定的命妇们一一扶起清点,是要开始交接料理了。
文皇后见到荀澈的那一刻,这才叫彻底的绝望入骨,万念俱灰,甚至都无力再撑着听见对方多说什么,双眼一翻就直接晕了过去。
而仍旧被抓着的丽妃同样牙关相击,不可抑制地颤抖不休,一生的风浪起伏到了如今,算是彻底化灰,眼睛里明明看见荀澈过来向明锦柔见礼、与俞菱心说话,也看见面前的齐珂、荀滢、明华月、还有诸多命妇等人,然而一时间好像整个世界是没有声音的,人影在她面前是那么清晰,又是那么模糊,好像那么真实,又好像全是梦幻。
她觉得自己听见了荀澈说的话,什么栽赃太子的手段已经被揭破,陛下性命保住了,太子平安,赵王伏诛,吴王殿下断腿,但还是抓住了……还有重臣如何,宗亲如何,谁是叛徒谁不是,哪里起火哪里没有……
她好像听见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整个人飘飘荡荡的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怎么会就这样了呢?
怎么就,全都完了呢?
毓庆不是没有死吗?他的信他的底图他的信物他的安排,还有皇后的条件与合作,不是给皇上下了药么,不是给什么都安排好了吗?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甚至丽妃再听见了那仿佛很遥远的一声呼唤,看着荀滢在齐珂面前直接晕了过去,也看见眼前众人的混乱焦急,好像还是隔了一层云雾似的那么不真实,一直到手臂上猛然一痛,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过来抓她,要将她带走,丽妃终于回神了。
而这个时候,昏迷的荀滢已经由明华月等人匆匆带走,大部分的命妇也被扶了出去,还在继续主持局面善后的就是太子妃明锦柔,还有那个谁也不知道哪里出来这样多主意的荀澈,以及他的妻子俞菱心。
“荀澈!”丽妃忽然一声大笑,登时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了过来,连原本要拖着她送去问罪受审的羽林郎也在看了一眼荀澈之后暂时停住了脚步,不知道这位看着就已经像是疯魔了的丽妃娘娘还要说什么。
“荀澈,荀舍人,文安侯世子,”丽妃继续笑道,“你以为你机关算尽了,你以为你什么都赢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荀澈不由皱眉,与身边的俞菱心飞快交换了一次目光,真的有三分狐疑。丽妃的性子可比皇后坚强多了,就算有丧子惊痛,就算万念俱灰,也不是这个疯法,难道真的遗漏了什么?
可是并没有,宣帝虽然被身边的内侍下毒,但是抢救及时,暂时还是留住了性命,魏王已经化灰,吴王被擒,赵王已死,丽妃和皇后还能有什么翻盘的机会?
他当然是赢透了的。
丽妃这时终于在荀澈脸上的神色里,得到了她这一生中,最最最后的一点胜利与得意,她甚至笑容都放轻柔了些,才一字一字地吐出:“算无遗策的荀世子,你什么人都查过了换过了算进了,怎么就漏了你爹身边的副将曹亮呢?他昨天可是递了消息回京,你爹今天在西北天鹰山,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