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章远心知,苏蓁蓁想要约见他是想要跟他说苏澄映是非的。
毕竟,他早已知道苏蓁蓁跟大皇子暗通款曲。
若是以往,秦章远自然不会赴约前往,因为他既是选择跟在了大皇子的身边,便深知这是一条无回路,需步步谨慎才能荣华罩身,所以他只选择他所看见的事实,而不愿被苏蓁蓁的小心思所带偏。
但是现在,想着苏澄映和东方月白今日的举动……
“让人传话过去,就说我会准时赴约。”秦章远接过字条,紧紧攥在了掌心之中。此番他被北凉点名来送贡品,已引起大皇子的疑心和不满,如果从苏蓁蓁的口中当真得知了苏澄映移情别恋,他倒是可以借着帮大皇子铲除苏澄映的机会,以此来稳固自己在大皇子身前的地位。
腊月二十八,丑时刚过。
天色还沉浸在一片的漆黑当中,国公府里的厨房便已然升起了炊烟。
苏澄映早早的便是起来了,坐在梳妆镜前盘发时,隐约可闻外面下人们之间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之声。
正是给苏澄映梳发的秋雯拧眉道,“一会奴婢就让人传话下去,若是谁再敢在甲子院外笑出声,一律重罚。”
苏澄映淡声道,“今天是吃七宝五味粥的日子,她们开心也是应当的。”
秋雯连忙点头称是,随手便拿起了一旁的胭脂,“奴婢瞧着公主殿下脸色不好,可需用胭脂盖盖?”
苏澄映抬手阻止,看着镜中素面朝天的自己道,“这样挺好的,麝香那丫头见惯了我不施胭脂的样子,若是涂抹了胭脂我怕她认不出我。”
秋雯看着苏澄映的样子,喉咙一阵哽咽,静默地点了点头。
等收拾妥当后,苏澄映便是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黄梨木的盒子抱在了怀中,起身朝着门外走了去。
随着厚重的帘子被掀起,凉风瞬间吹打在了身上。
院子里,所有的下人正静默地等待着。
天依和知许守在麝香的棺材边,锦寒则是拿着一个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棺材的边边角角,一遍遍,好似不知疲惫一般。
苏澄映迈步来到棺材旁,看着里面正闭目而的麝香,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散落在枕上的碎发全都整理好后,那冰凉的手指便是顺势而下,轻轻抚摸过那熟悉的眉,眼,鼻,口……
记忆之中,麝香的面庞永远都是热热的,所以儿时苏澄映总是喜欢用微凉的手轻轻捏着这张脸,麝香每次都是会被冰得无奈又心疼,干脆将自己的脸凑过来,再是握着她的双手捧着她的面颊上取暖。
一晃,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啊。
她的手还是凉的,但是却再没有人会用面颊帮着她取暖了。
苏澄映看着棺中的人儿缓缓回神,将捧在怀里的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显露出了各种各样的首饰物件。
“这些,都是我给你存的首饰物件,知道你这丫头眼睛毒,我便都挑着最好的给你存了起来,本想着等你出嫁时一并给你,不想……或许有些少,你也别嫌,以后我碰见好的还会给你留下来,等你去看你时,再是将东西给你带过去。”
苏澄映一一将手里的物件摆放进了棺材之中,声音温柔似哄,好像棺材里的人只是睡着了一般。
院子里的下人们一直都知公主殿下对她们这些下人是真的好,而且大家平日里跟麝香相处的都很好,如今瞧着此情此景,几个丫鬟和小厮再是忍不住,捂着唇低低地抽泣了起来。
秋雯和锦寒同样满眼通红,嗓子堵得不像话。
知许和天依则是纷纷侧目,不忍再看。
不知过了多久,秋雯才来到苏澄映的身边轻声道,“公主殿下,麝香姑娘上路了。”
苏澄映看着棺中麝香恍然回神,随即吩咐道,“去将我的大氅拿来。”
秋雯连忙转身进了门,片刻后抱着苏澄映的大氅递了过来,“公主殿下。”
苏澄映接过大氅摊开,轻轻盖在了麝香的身上,直到将麝香全部包裹在了其中,才开口道,“去吧,送她去好好睡觉吧。”
天依和知许领命,亲自为麝香盖上了盖子,在锦寒的陪同下,带着院子的下人步履沉重,却稳稳当当地抬着麝香朝着院外走了去。
苏澄映便站在院子里,默默地凝视着渐行渐远的队伍,久久无法回神,几次涌上眼眶的眼泪,均是被她强忍着又逼了回去。
哭,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她要这用痛哭的力气,送那些欠了麝香命的人下去为她陪葬!
秋雯瞧着公主殿下没有要进屋的意思,便静默地站在一旁陪着,结果一晃一个时辰都是过去了,也没见公主殿下有转身的意思。
深冬腊月,就算太阳升起来,空气中的寒冷也没有暖起来多少。
苏澄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站在了多久,直到四肢冻僵,就连脸都是冷得再难有任何的表情,忽听见身后有人唤了她一声。
“苏澄映。”
苏澄映僵着身子缓缓回头,就瞧见了披着衣衫斜靠在门旁的东方月白。
四目相对,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气道,“进去吃饭了。”
苏澄映看着他转身进门的身影,恍然回神。
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