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炎正在苦思冥想的时候,赵明成与陆廷已经落座“明江月夜”的小宴会厅,那里刚好仅摆了三双碗筷,显然第三个人会是杨宴如。
很快,门外隐隐传来汽车的声音。
来者西装革履,衣冠楚楚,一身高奢品牌,手指上的卡地亚豹子头钻戒闪得人晃眼睛,梳得油亮的头发能让苍蝇都劈叉。
“你怎么来了?”赵明成放下茶杯,很诧异,没有想到杨宴如会把他拉来。
周秉文非常自然地坐下,仿佛理所应当,说:“杨总请我来的,怎么,我不配呐!”
赵明成在周秉文这里是不太能讨得嘴上便宜的,周秉文作为律师来说,论牙尖嘴利是要略胜赵明成一筹,毕竟当了那么多年交际花,什么时候讨人喜欢,什么时候可以大放厥词,他很拎得清。
“是我不配,你上市公司董事长二房的小少爷,能跟你同桌吃饭,幸甚至哉。”赵明成这话说得酸溜溜的,但周秉文明显听得出赵明成在刻薄他。
新中国以来,大陆法律所管辖之处,就不存在所谓二房。说得好听叫二房,那是给面子,说得难听点,便是婚外情的私生子。
周秉文一边对赵明成说:“我觉得你自从在衡鉴主管两个部门以后,愈发地飘了啊!”,一边对着外面站着的侍者打了个响指,吩咐道:“加个位置,杨总晚点到,先上菜,她说安排好了。”
“好的。”侍者毕恭毕敬,立刻铺陈碗筷桌椅。
“你看我这眼神,咱们是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了么?”周秉文从怀里掏出一根细烟,刚丢到桌上,看到同坐的陆廷,想起陆廷是从不抽烟也不喜欢有人抽烟,又将烟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你今天是来吃饭,还是来膈应我的?当时老死不相往来的人是你吧,你一扭头转去别的律所,要不是松哥的丧事,我都没机会见您咧!”赵明成这话说得,气势上足足扳回一城。
一个“您”字,狠狠把周秉文怼到折寿。
周秉文从脚下的袋子里拿出一瓶飞天,往桌上一放,大大方方地说:“行,你这么说,今晚不醉不归,喝倒了就算既往恩怨一笔勾销,行不行?”
“谁跟你有恩怨?哼!”赵明成头一扬,不屑一顾道。
一阵香风袭来,伴随着高跟鞋有节奏地在地面上踩出的动静,推门而入的杨宴如,言笑晏晏地说:“我再来晚一点,我看你们都要直接上打情骂俏的戏码了吧!”
“杨总!”许久未置一词的陆廷简单地唤她,尔后微微点头致意。
杨宴如招招手以示回应,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穿着一条杏色的长裙,腰间斜斜地系着一条腰带,将玲珑有致的曲线衬托得恰到好处。杨宴如从出现在深圳开始,美艳与她的投资项目一样出众。
说话间,侍者端着一盘松茸蒸鸡上来。
赵明成并没有同杨宴如打招呼,他不尴不尬地看着她落座,从赵明成认识杨宴如的第一天起,他对杨宴如永远都是一副保持距离的样子,甚至在外人眼里看来,赵明成对她多少有些敌意。
“杨总还是那么好看啊!”周秉文的嘴,骗人的鬼。
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就数周秉文女朋友换得勤快,下到大一学妹上到研究生学姐,没有他追不到手的姑娘,自然这跟他长得帅又很会来事有直接关系,像这种油腔滑调的话,决计不可能从赵明成嘴里听到。
活该赵明成到现在还是个单身汉!
杨宴如没有多废话,动筷子之前,直奔主题:“徐映松的流调轨迹已经整理出来了,见过的人远比我们知道的多,但都集中在他那堆法律顾问单位里面。我是最后一个见到松哥的人,我看着他咽气。坦白说,我怀疑有人害他没有任何证据,但我就是觉得,他不是意外染上新冠。疫情以来,他见人有多小心,赵律师比我清楚。他死了,我觉得这个事情,我要给他一个交代。三年之内,这件事查不出个好歹我就放手,但只要有任何一点希望,我都不放弃。”
周秉文下意识地反问:“不是意外?为什么?”
又端来一盘菜,炭烤雪花肥牛粒,油脂丰富,肉香四溢。
陆廷和赵明成相视对望了一眼,显然他俩对这件事,颇有同感。
“杨总为这个事情前后奔走,我是看在眼里的,我认识她和徐律师也很多年了,徐律师手里这帮客户,相继卡到了IPO前,利益牵涉太大,徐律师又与这么多人推心置腹,难免有些事情,殃及池鱼。于情于理,我认为杨总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陆廷的语气很和缓,仿佛在讲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用词小心谨慎。
周秉文觉得最为讽刺的是,一张桌面上两个律师和两个投资人,为另一个律师的死亡原因正在做毫无证据的臆测,但至少三个人都信。
“每个公司都有每个公司的龌龊事,大部分的龌龊事又都是老徐处理的,IPO之前都得把龌龊事给了结了,了结龌龊事就总得有人付出代价,于是干脆把解决问题的人干掉,你们就是这个怀疑逻辑?”周秉文替他们总结了一下。
“所以呢,你信不信这个邪?”赵明成拆开茅台,给每个人面前的分酒壶都倒上了50l,脸却冲着周秉文,很显然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