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又是个大晴天，继续开棺验尸。
方知县办事能力还是可以的，竟然说动了几乎所有的受害者家人。
包括第一个受害者莫修德的家人，包括被砍头的更夫家人。
另外，那些可疑的受害者家属也说动了。
除了第二个受害者钱有信，其家人死活不同意。
不过，这事最后还是被方知县搞定了，至于如何办到的，颜少卿不关心。
他只管案子，旁的事情不关他的事。
可最后，当他们赶到钱有信的墓地，还是遭到了阻拦。
辛槐曾在现代世界电视剧里见过的那一幕在这里重演，一大家子男女老幼趴在坟堆上哭哭啼啼，大喊着老天无眼，大喊着官府如何蛮横霸道，如何天打雷劈，竟然要挖坟开棺暴尸……
说好的事情又反悔，方知县那张长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方知县板着脸，呵斥道：“其他家皆答应开棺验尸，只有你钱家不肯，便是心里有鬼。人人都说莫修德是你钱家钱有信杀害的，本官原先是不信的，可看今日这场景，本官不信也得信了。若是心里没鬼，为何害怕开棺验尸？若是言而有信，为何之前答应的，如今又反悔？”
见方知县发怒，钱家立马就有一个小年轻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卑躬屈膝地道歉：“方大人，对不住对不住了……”
方知县瞪着他，怒声道：“像你钱家这等言而无信的人家，你想在衙门谋个差事，就别想了。”
原来，方知县之前能说动钱家，就是因为钱有信一侄子，也就是面前这小年轻，想花钱在衙门买个差事，正在关键上，自然不能得罪方知县，于是信誓旦旦代钱家人答应了。
可等钱有信妻儿知道了要开棺验尸一事，闹到钱家当家老爷子那里。
小年轻被老爷子好一顿骂。
他到底势单力薄，争不过一大家子，阻止不了家里人来闹，只能是来向方知县赔礼道歉。
这等花钱捐差事一事，属于衙门公开的秘密，方知县也不怕说出来丢脸。
比起莫家言而无信让他在颜少卿面前丢的脸，花钱捐差事一事根本不算事，全大康，哪个衙门没有这种卖官鬻爵之事？
方知县并不惧，当着颜少卿的面将钱家这小年轻骂了个狗血淋头。
最后，也不管钱家愿不愿意，大手一挥，钱家人被衙役拉开，钱有信的棺材被挖了出来。
而开棺验尸的结果，钱有信的尸骨中果然有骨珠，虽然因为年份久远，表面有些腐蚀，但拿着放大镜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出上面的字和数字的。
字确实是“死”字。
这没什么可说的。
可上面的数字，出乎意料，竟然是一。
这让辛槐很是诧异。
等开了第一个受害者莫修德的棺材验尸，结果同样出乎意料，莫修德的尸骨里竟然没有骨珠。
这个结果让辛槐又愣怔了好一会儿。
他之前猜测，第一个受害者莫修德应该就是骨珠一号。
可竟然不是。
骨珠一号竟然是钱有信。
而莫修德尸骨里竟然没有骨珠。
颜少卿也颇为诧异，还仔细翻了翻尸骨。
可翻遍了，也不见骨珠。
他猜测道：“会不会是时间太久，骨珠烂掉了？”
辛槐摇头：“骨珠经过打磨，质地坚硬，就算腐蚀，这才五年，不会完全烂掉的，怎么着也会留下些残骸的。应该是真没有。”
既然如此，只能继续开棺验其它的尸，查找更多的线索。
之后对更夫谷老头开棺验尸，结果一样，更夫的的尸骨里也没有骨珠。
更夫的情况，辛槐倒不惊讶。
毕竟，更夫是被官府砍头而死，并不是被砸死的。
没有骨珠正常。
但钱有信莫修德的情况，颜少卿仍有些懵逼，问辛槐：“这什么情况？”
辛槐摘了手套，靠着墓地旁的大树树干，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有没有这种可能？第一个受害者莫修德是无辜的，他朋友钱有信就是杀害他的凶手。可因为当时的知县，被钱家收买，经过一系列暗箱操作，钱有信被无罪释放，然后冤枉更夫是凶手，最后导致更夫被秋后问斩。若是这样，那凶手有可能是……第一个受害者莫修德，或者更夫谷老头的家人朋友。凶手知道真相，痛恨钱有信，于是用同样的手法杀害了钱有信，告诉世人什么叫罪有应得？”
颜少卿剑眉微皱：“若是这样，杀钱有信就行了，为何还要杀其他人？还杀了如此多的人？”
辛槐摇了摇头：“要么，后来的这些受害者与第一个受害者莫修德或者更夫谷老头的死也有关系。要么，就是凶手受刺激太过，报完仇后，感受到了某种满足，某种快感，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继续行凶，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
他这推论也算是相当惊世骇俗了。
方知县听得目瞪口呆，但颜少卿许河就比较镇定了。
再惊世骇俗的推测他们都听辛槐说过，不足为奇。
辛槐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又擦了下鼻尖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