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秋心脏快跳出嗓子眼,迈出的步伐近乎是用跑的,好似生怕池雪烬突然反悔一样。
他胸前紧紧裹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瓷罐,罐盖严丝合缝,即便郁秋小跑着里面装着的东西也逃不出来。
郁秋跑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一脸的汗,他忙不迭地用手背随便抹了一下,正想着要拿谁当第一个试验品,傅又驰过于警惕且歹毒,保不准自己刚出现在他面前就被识破了;而温苗这人坏心眼多,也不定就会如自己所愿上他的当。
郁秋乐不可支地想着,勾长的眼梢含着得逞的笑,却不料乐极生悲多次饱受摧残的脚腕习惯性地一扭,在将近吊脚楼台阶下时惯性地一摔。
“扑通——”
人狼狈地倒栽在地面上,手里宝贵的东西竟一个没拿稳,轱辘轱辘地朝外面滚着。
郁秋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焦急紧张地捧着那个小瓷罐,来来回回用手指踅摸半天,确定看不出任何裂缝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丑八怪?”
这个极具辱骂性的称呼让郁秋眯起了眼,他看着面前那张令自己分外不快的脸,冷笑,他刚想睡觉呢这会儿就有人主动递枕头。
瞿枫被郁秋直勾勾的目光看得一阵晃神,他刚想问这么久不见,对方的脚伤好点没有是否痊愈,嘴唇刚张开还没发出一个字,便瞅见郁秋冲着自己得意又艳丽地笑着,就好像方才的几秒钟发生了什么让人兴奋的事情一样。
“瞿枫。”正直直盯着自己的郁秋忽地微笑喊他。
“你说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会活着,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怜吗?腆着脸像一条狗一样跟在温苗的屁股后面跑,他给一个指令你就狗吠两声,当人当成你这样可真够失败的,你说说,你这种垃圾一样的人,为什么不去死呢?”
郁秋声线缥缈,仿佛空灵的音符飘入瞿枫的耳廓内,瞿枫明显地怔愣一下,瞬间反应过来后反问郁秋:“小丑八怪,你在胡乱说些什么呢?”
围绕在郁秋四周躁动兴奋的空气因子在瞬息间停滞了。
郁秋悄无声息掀开蛊罐子的手颤了一下,黑润润的眼瞪得极大,眉心拧得发紧,满是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瞿枫。
没有反应,这个令郁秋无比厌恶的瞿枫并没有做出他想象之中的场景,他没有瞧见对方的痛苦,看见满目猩红的血水,了无生气的肢体,他——
失败了。
立即意识到这个绝望的结果后,郁秋并没有出现他料想中的歇斯底里,反而是一片空白的冷静,头脑更甚雪花般白净,让他产生一瞬的无措,就好像坚持许久的目标一下子到了头,让郁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池雪烬骗他了吗?
可是那样的人居然也会屑于作弄他吗?
正当郁秋眼神逐渐不善时,瞿枫却是不满对方忽视自己的表情,伸手在郁秋脸颊边上亲昵地拍了拍,“发什么呆呢?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该死呢?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他朝着郁秋的方向凑近一小步,距离很近,瞿枫呼出的粗热气息喷洒在郁秋脸上,给他的感觉类似于拼命翕动着吻部的野兽,粗鲁不堪。
“是因为上次那件事惹小丑八怪生气了吗?”瞿枫嘴唇抿直成一条线,灰黑的眼瞳里掠过一丝暗光,他将郁秋一步一步紧逼躲在墙角的位置不让走。
“我早该知道的,你如此心胸狭窄,对于丁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斤斤计较,肯定会对当时我的做法耿耿于怀,好了·····不要再生气了,你既然如此不高兴,那我讨你的欢心便是了·····”
他在郁秋越发疑神疑鬼的视线下,孤魂野鬼似的低头在周围寻找,等终于找到一块称手如意的石块后,当着郁秋诧异的面将自己的脚砸得稀巴烂,他力气健硕,湿热的鲜血直接喷涌溅了郁秋一脸。
而瞿枫一边痛着,一边对郁秋失神地说,“现在,你开心一点了吗?”
—
不够。
还远远不够。
一条腿怎么能够将当日成百上千的屈辱讨还回来呢?而且他的一条腿能跟自己的一样吗?
郁秋忽地撩起自己的裤管看了两眼,本应该留有疤痕的地方被池雪烬处理得干净毫无瑕疵,郁秋垂下纤细的眼睫,单纯地想:他的也配和自己比吗?
郁秋身形隐秘地来到楼上,从张开的窗户缝隙里不难看出温苗的气色分外地好,白里透红,那点丧失殆尽的血色倒是被人一点一滴给补回来了。
你看,有人就如此的好命,明明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却偏偏还觊觎别人手中微不足道的物品。
他悒郁的眼神过于地直白和□□,很快便让温苗发现了他的存在,周围并无旁人,温苗那套温善的表面十分合理地拆下来,夹枪带棍地道:“腿好全了吗就四处乱跑,小心日后留下后遗症成为一个只会跛着腿走路的丑瘸子。”
他所用到的词汇目的和攻击性极强,侮辱性质不言而喻,可郁秋这次倒是不和他计较,脸上毫无动怒的迹象,丝毫没有因为温苗的话而受到影响。
骂吧,狠狠地骂吧,待会儿可有你好受的。
郁秋内心妄自窃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