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希塬哭泣道:“人们都讲落叶归根,我们都不想做异乡鬼啊。”
“那王爵不要了?”朱祁钰问。
“求陛下收回王爵,我孔氏后人,能封公爵,已经是祖先遗泽了,吾等不敢浪费先祖遗泽!”
孔希塬豁出去了。
他是偏支,选他来说这番话,就是当成了弃子。
一旦皇帝发怒,死的也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若做成了,他就是家族功臣。
“你们说不要就不要了,那朕的脸往哪搁呢?”
朱祁钰手肘拄着案几,喝问:“山东、辽宁,大费周章几个月,你现在说一句想回家,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
“朕已经下了中旨,封你们一脉一王一侯,现在你们说不要,就不要了?”
“你们在打朕的脸吗?”
“是不是!”
朱祁钰忽然爆吼。
孔家六个人匍匐在地。
“那些文人戳朕的脊梁骨,骂朕刻薄孔家!”
朱祁钰慢慢走过来,喝问:“你们说,朕刻薄过你家吗?”
“没、没有!”孔希塬赶紧摇头。
“那你们入京,告什么御状!”朱祁钰暴怒。
“晚生等是检举罪臣”孔克昫立刻道。
啪!
朱祁钰一个耳光抽在他的脸上:“亏你说得出口!”
孔克昫被打蒙了。
完全没想到,皇帝会对他动手。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靠山李贤,皇帝也不是没揍过,你们算个屁啊。
“谁是罪臣?”
“看看!”
朱祁钰把奏章丢在地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孛来亲口供述的!”
“还想蒙朕?”
“朕是信你,还是信辽东军啊?”
孔克昫翻开奏章,脑袋轰的一声炸开。
署名曹义。
供述人是孛来,字迹清楚,还有孛来的血手印。
“污蔑,陛下,这是污蔑啊!”
孔克昫赶紧匍匐在地,颤颤巍巍道:“陛下,那焦胜、焦谦、施艽,都是曹义手下将领!”
“还有,京中尚有焦礼和施聚,那都是曹义的心腹爱将啊!”
“曹义为他们遮掩罪状,乃顺理成章!”
“晚生不服,这是污蔑之词!”
孔克昫早就防这一手呢。
靠这本奏章,扳不倒他。
“上万斤铁,你说朕能不能查出来源头?”
“又是从山东运到辽宁,难道就没一点漏洞?”
朱祁钰冷冷问:“朕没查,是给你们孔家面子。”
“孔克昫,别给脸不要脸!”
“晚生无愧于天地,孔家无愧于苍生!”孔克昫坚持道。
孔克昫是咬定了,皇帝查不出来。
起码今天查不出来。
这就是他的底气。
不然没法吃人血馒头。
可是,他们却忘了,密奏到达京师的速度,是比他们入京快得多的。
“不见棺材不落泪!”
“朕本想给你们脸,你们却自己不要脸!”
朱祁钰从案上找出一本奏章出来,举起来:“孔克昫,今日,朕就将你五马分尸!”
啪!
奏章砸在孔克昫的脸上。
这是林聪上的奏章。
朱祁钰收到辽东奏报后,就下旨令林聪调查这批铁器的源头。
林聪是亲自清理孔家的,已经和孔家结了死仇。
自然想一心扳倒孔家,对孔家事极为上心,很快查到了这批生铁的源头,连铁匠铺都被查封了,证据确凿。
“这,这”
孔克昫张了张嘴巴,不对,皇帝从一开始就设个局,等着孔家往里面钻呢!
曹义的奏报,随着大捷一起送入京的。
朱祁钰收到后,不动声色的派人去查,刚好他又收到盖州奏报,声称孔克昫等人入京告状。
所以,朱祁钰张开了大网,等着孔家往里面钻呢。
“来人!把他拖出去,五马分尸!”
朱祁钰目光凶厉:“去西华门前分尸!”
“啊?”
孔克昫吓傻了,不停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朕不想放过你吗?”
“你们私自入京,朕并没责怪你们忤逆圣旨的死罪!”
“你诬告焦胜三将,朕不断退让,装傻充愣,当做不知情。”
“朕这般忍让,在你们眼里,却视为软柿子,朕退,你们进,把朕当成什么?”
“再传旨,孔克昫欺君罔上,私.通外敌,满门抄斩!”
朱祁钰凶厉地看着孔克昫:“这回满足了吧?”
“陛下不要啊,不要啊”
孔克昫整个人都吓软了:“老太傅,老太傅,帮忙说说情,说说情啊!”
胡濙却偏过头去。
私.通外敌,引鞑靼兵攻打辽东,这是叛国罪啊。
知不知道,辽东百姓家家都死了人啊!
朝堂想重建辽东,需要二十年的时间啊!
辽东军,死了多少兵卒啊?建制都被打垮了!还要花钱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