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璟咬牙道:“勾连内官,罪大恶极,请陛下诛杀焦敬!”
聪明人啊!
“未免太重了吧。”
朱祁钰缓缓开口:“都是亲戚,朕杀了李铭,已经引起朝野反弹了。若再责罚焦敬,朕肯定得落个无情骂名了,宗室里不知道多少人会骂朕呢。”
石璟脸色一变,皇帝是真想杀了焦敬啊!
“请陛下下旨,令庆都公主与焦敬和离,再以焦敬结交内官之罪,诛杀,焦敬之子改姓为朱”
石璟知道说错话了!
“那三个草包也配姓朱?在你心里,老朱家的人都是草包吗?”朱祁钰冷冷道。
“微臣失言,微臣知错,求陛下原谅!”石璟不断磕头。
“你做事婆婆妈妈的,是考的进士,还是贿赂来的啊?”朱祁钰问。
“微臣是真才实学考上的,但文人皆有股酸臭气,做事婆婆妈妈,才是理所应当的。”石璟小心翼翼拍马屁。
“这话若传道朝堂上去,你这驸马恐怕也当到头了。”
“陛下说的是,陛下说的是。”石璟拼命磕头,巴结皇帝。
朱祁钰撇嘴冷笑:“传旨,焦敬不恭,结交内官,咒朕早逝,令其和庆都公主和离,其人斩首,其兄弟家族,流放安南,无诏不得回京,其子去给庆都公主守灵。”
“庆都姑姑尝与朕说,不喜北京干燥天气,特令迁坟至凤阳,其子嗣去凤阳守灵,算是为其母尽一点孝心。”
“至于焦敬和其他人子嗣,杀,其姬妾全部打入教坊司!”
王谊、石璟瞪圆了眼眸。
皇帝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先杀李铭,又杀焦敬,真就不怕失去亲戚人心吗?
“驸马王谊、石璟不孝不恭,褫夺封号,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开门!”
朱祁钰看着他们俩惨白的脸庞,倏地笑道:“满意吗?”
“满、满意。”石璟惊恐道。
若不开门,他们怎么活呢?
可谁敢顶撞皇帝啊?
“收收你们的小心思吧。”
“简直可笑。”
“你们是不是以为,朕会拿你们制衡谁?”
“想多了,这天下是朕的,朕想杀谁,一道圣旨罢了,宣宗皇帝如何杀人,朕便如何杀人。”
“朕这皇帝,和太上皇不一样。”
“捶杀了吧。”朱祁钰指了指焦敬。
那太监便用拂尘柄,使劲敲焦敬的脑壳,噗的一声,木柄插进了脑壳里,混着脑浆的血溅了石璟一脸。
石璟惊恐大叫,这才明白,皇帝这番话的深意。
他想杀谁,便杀谁。
他们还活着,无非是给方瑛看的,朕还顾念亲情,并非无情。
这就是他们还活着的唯一意义。
“你们的小心思,在朕眼里,犹如小孩子的把戏,可笑至极。”
“娶了天家的公主,何其荣耀,却把好好的公主伺候死了,你们本该被凌迟的!”
“是公主的血脉,救了你们,要不是朕的姑表兄弟喊你们一声爹,朕就处死了你们了!”
“闭门思过吧,好好想想,自己有什么用?”
“没用的话,就不必开门了,饿死吧。”
“拖下去吧。”朱祁钰挥了挥手。
石璟和王谊,虽然捡了一条命,但人都被吓傻了,被太监拖出去的。
冯孝趴伏在地上。
“起来吧。”
朱祁钰叹了口气:“伺候朕这么多年,朕还是信你的,但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奴婢谢皇爷天恩,奴婢再也不敢隐瞒皇爷了!永远不敢了!”
冯孝痛哭流涕,心里恨死了自己,怎么早就不说呢!
“以后你便和谷有之、怀恩一起伺候朕吧,还是如常。”朱祁钰挥挥手,让他也退下吧。
想控制一个人,就得让他犯错,知道错了,就知道怕了,有了错处就有了把柄,才好控制。
人心便是这样一点点,攥在手心儿里的,至于情分,和皇帝谈情分,是不是天真了?
但冯孝听出来了,皇爷并不放心他一个人单独侍奉了。
皇爷的心里,没有原来那般信任他了!
朱祁钰闭上眼睛,还不如宣宗皇帝啊,若宣宗皇帝,驸马就全杀了又如何?
他终究过于仁慈啊。
确实不能整得太过,朕的女儿也要嫁人啊。
为什么驸马活得比公主岁数大呢?肯定是心情不顺,说清河公主、真定公主有仁宗皇帝的遗传病,死得早情有可原。
顺德姐姐身体康健,不也年纪轻轻就去了嘛。
以后朕的女儿嫁出去,是不是也会受驸马的气呢?
是不是该定下一条,公主薨逝,驸马殉葬的规矩呢?
方瑛会不会与朕离心离德呢?
难啊。
为人父母,为子女计深远。
朱祁钰也是人父,这时候他并不站在皇帝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单纯一个慈祥的老父亲。
“皇爷,太子来了。”怀恩在门外禀报。
“让他回吧,告诉他,下次再想找大臣迎立他,找几个靠谱的,焦敬不靠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