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粮啊!”崔恭苦笑。
“崔恭,你糊弄糊弄陛下也就罢了,还想哄骗老夫?你家有多少生意,老夫不清楚?怎会无粮?”
胡濙呵斥他:“危急存亡之秋,就别省那几个钱了。”
“如今吾等朝臣该和陛下站在一起,不能内斗了。”
“快些筹粮,把流民安置好了,把他们打发回原籍,是死是活,就跟吾等无关了。”
胡濙苦口婆心:“都听老夫的吧,破财免灾!”
“不是内斗,老太傅,下官家中是真无粮啊。”张凤眼泪流了出来。
很多官员跟着点头,真没粮食啊。
“粮食呢?”胡濙讶异。
“下官家那婆娘,见前几天粮价疯涨,就把粮食卖给了官中。”张凤支支吾吾,才说出真相。
胡濙瞠目结舌,堂堂户部尚书,居然把自家粮食卖给了户部,赚取差价。
“你们也都卖了?”胡濙指着崔恭等官员。
崔恭等难为情地垂下头。
国难当头,他们作为朝中大员非但不帮助朝堂渡过难关,还趁机发起了国难财。
皇帝都知道卖皇庄、卖皇店去筹钱,把内帑掏空了去筹钱买粮,赈济灾民!
你们居然趁机发国难财,倒卖粮食,拿着陛下卖皇店筹集的赈灾款,你们要干什么啊!要毁了大明吗?
你们读了半辈子圣贤书,读进狗肚子里了吗?
圣贤经义便这般教你等行事的吗?
胡濙想骂,但骂的话到嘴边,化成几声惨笑。
他摇摇欲坠,被王文扶住。
“那就出城去乡下收,乡下农户家中,肯定有些余粮,高价买回来,先应付过去。”
胡濙只能帮他们想办法:“等漕运粮食入京,再贱买给他们,咱们吃些亏罢了。”
“别饿死人就成,钱财不过身外物,明年就回来了,不必放在心上。”
却还没人动弹,都低着头,不敢看胡濙。
张凤踌躇道:“下官内人见粮食疯涨,早就派家丁去收了,附近农庄都收了,连天津卫的都收了。”
再看百官众生相。
胡濙一拍脑门,指了指崔恭等官员:“你们也去收了?”
崔恭低着头不敢应答。
“你们可真是会赚钱啊,连天津卫的粮食都收走了,老夫算是知道流民是哪来的了!”
胡濙神情颓然,蹲在地上,直摇头,说不出话来了。
“下官没去天津卫,下官去保定收的。”崔恭小声道。
王文脸上带着点小庆幸:“本阁去顺德府收的。”
“本阁去永清收的。”林聪接口。
“永清粮价高,本御史去河间收的。”王竑也带着点得意。
堂堂中枢大臣,一个个如市井商贾一般,这大明早晚亡在这群人手中!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抖机灵!想想自己的脑袋吧!”
胡濙惨笑:“你们告诉老夫,该怎么办吧!陛下骂尔等是煞笔,老夫尚且不服,如今看来,陛下骂得对啊!”
一众人收声,面露苦笑。
虽然不懂煞笔是啥意思,但感觉是骂人。
“老太傅,这不请您想个办法,咱们去哪凑一凑粮食?”王文面带讨好。
“去顺德府试试吧。”胡濙怼他。
王文老脸通红,辩解道:“老太傅,下官家中并不富裕,开销又大,所以想着赚点小钱,此乃人之常情,只是谁能想到,京畿外流民如此之多”
“能不多吗?”
“你们动动脑子,流民是哪来的!”
“是你们逼出来的!”
“你们去买粮,肯定跟大户买粮啊,难不成一家家去收吗?”
“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老百姓家里的余粮都未必能熬到秋收!老百姓家里肯卖吗?啊?”
“可你们花高价去买粮,那些大户人家,自己想钱想疯了,不但把自家余粮拿出来卖,还逼乡间农户把余粮交出来,卖给你们了!”
“都卖给你们了,他们吃什么?”
“那些黑大户会做什么?你们一个个不都门清吗?呵呵,肯定趁机把他们田地给霸占了!”
“这些流民就是这么来的!”
“他们本来是京畿良家子,活生生被你们逼成了流民!”
“倘若被陛下知道,你们都摸摸自己脖子,看看有没有刀斧硬吧!”
“一帮煞笔!”
胡濙虽然不懂煞笔是什么意思,反正就觉得形容衮衮诸公非常合适。
他拂袖而去。
林聪、张凤等人赶紧抓住他:“老太傅啊,如今怨怼吾等也没用啊,当务之急是筹粮,解决危机啊!”
“老夫有什么办法?能变出粮食吗?”胡濙真觉得猪队友,没救了。
“太傅,之前您负责买粮,京中粮商可还有粮食?”薛瑄急声问。
胡濙指着他:“薛先生,您也倒卖粮食了?您怎么也能发国难财呢?”
薛瑄老脸通红,不知道往哪搁。
“您是文学宗师,天下文人的老师啊!您更是当朝宰辅,难道不知道买粮的钱,是怎么来的吗?”
胡濙快哭了:“那是陛下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