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营的伙房为军中之重,有皇帝亲军把守,轻易不会叫闲杂人等踏入。
庆哥听得丁然的话,面露难色。
连日匆忙赶路,陛下的膳食也由他们伙营负责,若出了差池,他便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丁然眼中的光亮在庆哥的沉默中慢慢黯了下去,而垂在身侧的手掌骤然握紧,沉积在心中的戾气也越发地深重。
若不是丁元,此时坐拥天下的便是他魏乾,又如何会落得这般下场?当真以为放他一条命,他便会感恩戴德吗?他魏乾得不到的东西,丁元那个野种也休想安稳地坐下去!
“庆哥,我、我只是想感谢你对我多日来的照顾。”丁元觑了眼伙房营帐门口的士兵,勉强地笑了笑:“若是叫你为难,那便算了。”
“这……”庆哥看他眼眶发红,眸光黯淡,想起当初被将士带过来时那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模样,又想着丁然不过一乞丐,又是给自己做饭,想来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便咬了咬牙:“伙房乃重地,我不能带你进去,不过待伙房给将士们做完饭,我可以借口锅另架一个灶。”
“真的吗?”丁然黯淡的眸光一亮,迸射.出惊人的光彩:“庆哥你放心,我厨艺很好的,你不知道吧,以前我在……酒肆当过伙计,跟着后厨学了一手,那个后厨有门祖传调料传给了我,等会儿我做给你吃,保证叫你吃了还想吃。”
庆哥心说你那调料再好能比得过皇宫里御厨调制出来的?
但他不好打击丁然,憨笑地点头,说他现在就去借锅。
。
烈日当头,树影斑驳,光斑在微风中轻轻晃动,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将这片人烟稀少的林间震得百鸟乍飞。
一队五千骑兵如整列有序地飞奔在羊肠小道上,为首着银色铠甲的人在骄阳照耀下,脸色微微发红,神色有些萎靡。他打了个哈欠,心中隐隐有些说不出的暴躁,皱了皱眉,拉住缰绳,抬手示意:“原地休息。”
姜霖抬头眯眼,望着炽.热的炎阳,不过才巳时末。
他眉峰紧皱,这是今日陛下第三次喊歇息了,昨日也是这般,好似从江州开始,陛下便有些不太对劲。他担忧地驾马上前,问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需要传唤军医吗?”
“无妨。”丁元抬袖一抹脸上大汗:“想来连日赶路,又恰逢近来天气炎热,人不免有些困顿。”
丁元说着,又连续打了两个哈欠:“你让伙营准备膳食,我去寻溪水去去身上的倦意。”
姜霖心思敏锐,察觉到陛下说膳食时,不自觉地舔.了下唇。
这不是他第一次发现陛下舔唇,眉峰越皱越紧,不太对劲。
他掩下心中怀疑,抬手让亲卫军护着陛下去寻溪水,随即来到后勤,看到后勤伙夫正在有条不紊地捡柴火架锅,而专门负责陛下饮食的是一个身形有些圆润的中年大汉。
大汉肤色黝.黑,却难掩身上的憨厚之气。
这人便是吴大庆,随军多年,心性纯良,不然他也不会指名让吴大庆负责陛下的膳食。出门打仗,讲究不如宫中多,且吴大庆做饭全程都有亲卫军看守。
姜霖亲自盯梢了整个炒菜过程,发现除了吴大庆添加过调料后味道要比他们吃的菜色鲜香一些外,没任何问题。
他盯着调料看了半响,心中隐隐有什么闪过,但转念一想,陛下.身份尊贵,调料比之他们好上一些倒也正常,且若有人下毒,也不会下在调料里,毕竟容易暴露。
姜霖收回目光,转身去查看水源。
等他一一检查过后,来到陛下休息的营帐,就见陛下端坐在桌前大快朵颐,绯红的面色流露出满足之色,仔细看,还有些兴奋。
“可用过膳了?”丁元愉悦地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眯起眼:“伙营伙夫的厨艺近来渐涨,姜爱卿来得不巧,若再早些过来,倒是可与朕一同享用。”
姜霖总觉得陛下的状态不太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笑着上前,边说话边不着痕迹地打量陛下,见陛下面色红.润,神情有吃饱喝足后的餍足感,并未如他怀疑那般有中毒迹象。
难道真的是因天热之故?
姜霖保持警惕,待修整差不多,队伍再次出发。
这一路他时刻注意着陛下,见陛下恢复了往常勇猛,悬着的心刚放下来,陛下又打起了哈欠。
这次不用陛下说,他直接喊停,示意将士先安营扎寨,又吩咐将官去请军医。
就在丁元中午休息过的山林,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山里刚恢复过来的宁静。
乌鸦惊飞,西沉的残阳像是浸了血,映出崎岖的山路上驾马飞奔的人影——来人着一袭蓝色衣袍,三千墨发简单地用丝带束在脑后,随着狂奔的马儿迎风飞扬。
前方不远有一坨马粪,他拽住缰绳,观了马粪的新鲜程度,预算出队伍便在前方不远,再次驾马沿着军队留下的痕迹追去。
他这一追,便追到深夜,方才看到前方有火光闪烁,宛如夜色中的萤火虫。
“什么人?!”
哒哒马蹄声惊动戒备的守卫。
一道口哨声响起,昏暗中数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