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满月重新把衣服浆洗了,使劲拧了拧,就晒到了自家窗户外头。
只是空间小了,晾不大开,干得没楼顶上那么快而已。
陆大山知道这事之后,沉默了很长时间。
李芬倒是一脸幸灾乐祸的。
“我早说过了,你不听我的话,迟早要成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你瞧,才几天时间,这话就应验了。”
“胡说八道,亏你还是满月亲妈呢,一点是非也不辨,听风就是雨。”王秋平突然来了,一进来就听到李芬在嘲讽陆满月。
“你男人都被抓进去了,你还替她说话?她这是给你吃了啥迷魂药啊,你这么为着她?”李芬还在冷嘲热讽。
“就是正常问个话而已,每个人都要问的,只有真正干了缺德事,损害了公家利益,中饱私囊收了黑钱的那些人才会被抓。
我们老祝行得端坐得正,不怕查,不怕问。
相反,老祝让我给满月带句话,让我告诉她,她一点也没做错。
相反,能及时发现这么大的问题,这是立了大功。
要不是满月坚持查,厂里谁都不知道竟然有如此多的不良品,有些不良品都组装成成品售卖出去了。
还好发现得及时,不然,所有不良品都组装成成品售出去,受伤的人还不知道会有多少。
今天公安那边都来人了,说是有人已经准备联名集体上访告咱们厂子草菅人命了。
现在的损失,还有可挽回的余地。
要是真放任不管,下一批成品大批量出货出去,不到年底,红兴厂光是赔人汤药钱都要赔到垮杆!”
李芬被怼得哑口无言。
陆大山满眼都是忧虑,“现在的损失都挺大的吧?厂里打算怎么弄?查到是谁干下这些缺德事了不?”
王秋平这一天也都忙着打听,脚不沾地的,水也没喝上几口。
陆满月赶紧给她倒了一盅水,她抱着咕咕地喝了小半盅之后,才算是缓过来了。
看到靠着陆满月像个软骨人一样的祝艳,王秋平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彻底放了下来。
“现在损失确实很大,初步统计,不良品这边材料人工损失有四万多。
成品销售出去五百台,目前上报的是伤了三十多人,伤情不一,后续的治疗费用也要差不多一万左右。
后续还不知道有没有,反正这事,挺麻烦的。”王秋平道。
“原因呢,查到不良品这么多的原因了么?”陆满月拧着眉头问。
王秋平关上了门,压低了声音道:“基本上查清楚了,是原料出了问题,冶炼车间的矿石里夹杂着劣质矿和废矿。
不过,谁夹的,怎么夹进去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夹的,还在查。”
“那祝叔?”
“哦,他没事儿。他是听方主任说损失那么大,气炸了,人家问完话就让他回,他非跟着跑前跑后的查,说非要把那个缺德冒烟儿的人早点揪出来不可。
厂办那边还给他安了个协助调查员的名头。
我在外头打听急得不行,他在里面嘻嘻哈哈的,我抓着他的时候,差点没给我气炸。
我抄起板凳就给了他几下,他这下老实了,这会儿已经回家做饭去了。
他听说有人在针对你,就让我赶紧过来看看,说明天会让厂办的人出份通知,给你正名。”
陆满月心头一暖,眼里有些酸酸涩涩的。
王秋平看出来了,连忙递了帕子过来,“来,擦擦,我跟你祝叔说把你家的饭一起做上,厂里说他今天表现好,还给发了半斤肉票。
我现在去后头菜地里拔点蒜苗去,一会儿咱们吃蒜苗炒肉。”
祝艳一听有肉吃,立马从陆满月旁边跳了出来,伸手去拉王秋平,“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这是她回家以来,第一次主动亲近王秋平。
王秋平怔怔地看着祝艳,有些不敢相信。
祝艳以为不给她肉吃,急得团团转,憋了好一阵子,突然喊了声妈。
王秋平瞬间泪如泉涌,急急地应了一声,一把将祝艳扯进了怀里,死死的抱着。
像是抱着一块稀世珍宝。
祝艳要挣,陆满月就赶紧说了个肉字。
她立马不动了,任由王秋平抱着。
做好饭之后,祝老幺直接把两口锅扛到了陆家。
一口锅里放着饭,一口锅里是蒜苗炒肉。
王家老舅不好意思地拖着口水嘀嗒的王毛毛在后头跟着。
一群人就挤在陆满月家狭窄的厅里,坐的坐,站的站,转地转,热热闹闹的开始吃饭。
陆大山都被祝老幺扶了出来,坐在桌上。
祝老幺,王家老舅,陆大山,三人都一人倒了一杯老白干,边喝边吹牛。
王家老舅起初还有点放不开,喝了几口之后,就直接跟陆大山称兄道弟了。
“陆大哥,你有个好女儿啊,这回我家艳子的事,真的老感激她了。”
“就是就是,满月是个好姑娘,要不是嫁出去了,我高低要让我家王毛毛给你家做个上门女婿。”王家老舅喝高了,脸红得像染红了的喜布。
王毛毛正往那缺了一颗牙的嘴里塞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