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红兴钢厂的时候,厂子里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保卫科的人告诉陆满月,不良品的事查出点眉目了,正好杨代厂长也回来了,今天厂里下了个新规定。
最近在职的员工,都不批出差出远门,最好连厂门也不要出,配合接受调查。
要等不良品的事查到水落石出,追回损失之后才解除禁令。
陆满月便知道这事比她想象还要严重太多。
陆满月送祝艳回她家时,家属楼一楼有两家人都站在门口,恨恨地看着她。
上楼之后,祝家木门紧闭,竟然无人在家。
陆满月起初以为是祝叔和王姨发现祝艳又跑了之后出去找人没回来。
后头才听在隔壁串门李婆子说,祝叔被叫去问话了,中午饭都没回来吃,王姨十分担心,找方东打听消息去了。
结果方东也不在家,好像也被厂办新成立的调查小组叫去问话了。
“要我说啊,这两人肯定都跟那事有关系,所以才问那么久的话,说不定,现在就是发现他俩有问题,直接把人扣了起来了。”李婆子挤眉弄眼的跟隔壁的人道。
陆满月越听越不像话,就出声打断了她的胡扯:“厂里出现重大损失,配合厂办调查是每个在职员工的义务和责任,谁都可能会被叫去问话。
今天是祝叔和方主任,明天就可能是你家李显民和杨秋桃,事情还没调查出个结果呢,李婆婆你就知道了?
是厂办谁跟你通了气儿了啊?”
李婆子听到陆满月的声音,声音立即小了许多,也不知道又跟人说了句什么,那边两人才没聊这事儿了。
陆满月看了一眼还笑嘻嘻拉着自己衣角就幸福得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的祝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这样也挺好,至少不知道啥叫忧愁。
祝家进不去,陆满月只能带祝艳回自己家。
下楼的时候,那住在楼梯口左右的两家人明明看到她下楼了,还是把手里的脏水泼了出来,溅了她一身。
也不知道这水是洗了啥,酸酸臭臭的,沾到衣服上就是一股子难闻的怪味。
两人见脏水溅到了陆满月,脸上一丝歉意也无,就那样直愣愣地瞪着她,像看仇人一样。
陆满月拧着眉头问左边那小媳妇:“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借你家米还你家糠了?”
小媳妇端着空盆子哼哼着道:“你自己干的好事你心知肚明,陆满月,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走路可要当心点。”
说完,小媳妇转身就回了屋,砰的一下甩上了门。
右边那婶子也冷哼了一声,回屋关上了门。
陆满月一头雾水地回到了二号楼。
刚要往里走,秦三就从楼门子里窜了出来,让她等一等。
她便停下了脚步,顺手扯住了兴冲冲要往楼上冲的祝艳。
一蓬火灰突然从楼上撒了下来,瞬间弥漫在楼道里弥漫开来,风一吹,站在风口的人都被呛得咳嗽。
陆满月惊讶地看着两个脸上身上都是黑灰,一边咳嗽一边往下跑的孩子。
秦三抱起手臂,两人从他身边跑过,他呵呵笑着问人家:“自作自受的滋味如何?早跟你们说了,不要胡来。”
左边那小孩尖着声音怒道:“秦三,你这个叛徒!”
右边那小孩呛得太厉害了,咳得人都在跳,想骂人却骂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突然这么恨我,当我是过街老鼠人人要打?”陆满月疑惑地看着秦三问。
“还不是厂里突然找了不少人问话,有人说这事都是你多事挑起来的。
有人说不良品就不良品嘛,就是质量差点,又不是不能用,放到打谷机上照样能脱粒,又不会死人,非要说出来,让厂里大张旗鼓的查。
查来查去,耽误了这么久的生产,还要问话调查。
那些被叫去问话的人听了人乱说,说是问话就是有嫌疑,去了就会被扣留,到时候直接交给公安,再也回不来了。
这不,大家都恨上你了。”秦三道。
陆满月仔细想了想,只怕是有人想借这股子调查的风给她添堵,故意在中间拱火让人对付她。
“秦三,谢谢你啊,刚刚要不是你提醒,我肯定会呛一嘴的火灰。”陆满月感激地道。
“不用谢,其实这事是我妈先听到的,她就赶紧把我叫回来了,让我看着楼门子,怕人使坏。
还有,我妈跟我说,上次那件事,是我家对不起你。”秦三陪着陆满月上楼,一直走在最前头,像个小保镖似的。
上次的事?
陆满月想了半晌才想起来,王婶说的应该是背她去厂办区,然后被算计了差点被人围观那事。
严格说起来,这事王婶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她以为是帮忙,没想到却是把陆满月背进了虎口。
从那事之后,王婶都好久不上陆家串门了,陆满月愣是一次也没跟她打上照面。
敢情是她觉得内疚,躲着自己呢。
“你能原谅我妈吗?”上楼之后,秦三有些紧张地问。
陆满月晒然一笑,“这不是王婶的错,是算计我,实施这事的那些人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