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定邦的眼皮子一直在剧烈颤动,可就是不睁眼。
这是真的不想面对她啊。
陆满月呵了一声,想着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还是先找祝艳要紧。
陆满月抬步下楼。
魏定邦的眼皮子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眼,迷茫地看着有些脱壳的屋顶。
他刚刚又幻听了,竟然听陆满月跟人吵架还吵赢了……
自然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麻醉药影响了他的感知让他产生了幻觉。
陆满月娇弱得更朵巨莬丝花似的,哪里会吵什么架还把人吵得毫无招架之力啊。
都好几天了,他没回去,她一定着急了吧。
早知道,不救那个姓周的了……
可事故发生的时候,救人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性动作。
他只是没料到,后来意外频发,竟然伤了自己。
门外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只老鼠躲在角落里在偷什么东西。
魏定邦慢慢地坐了起来,朝外看去。
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正背对着病房,低头在唆着什么东西。
一边唆一边吸。
眉头一拧,他终于想起了男孩的名字。
“王乐乐?”魏定邦叫了他一声。
正在吃最后一根冰棍的王乐乐听到人叫他,下意识地把剩下大半截冰棍全塞进了嘴里。
牙都被冰得失去了知觉了。
他张嘴,一股冷气就从他嘴里咝咝地冒了出来。
三两下咬碎了冰,囫囵吞下肚之后,他的胃里又被冰得禁不住痉挛了一下。
将冰棍里的木头片往楼下一扔,他又抹了抹嘴,这才扭头看着魏定邦,一脸无辜地问:“你喊我?有啥事儿?”
魏定帮的视线在他冻得通红的嘴唇上转悠了一圈,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一根冰棍而已,他又没说要吃,用得着吃这样急么?
“刚刚让你那个表姐去红兴钢厂传话,她去了没?”
王乐乐舌头被冰得有些木,不想多说话,含糊地点了点头。
王乐乐贪嘴,五分钱一根的冰棍一气儿买了四根,他一个人全提着了,怕回来的时候碰上五大树分他的,他就让杨雪花先回医院,他在后头慢慢边走边吃。
本打算吃完了再进医院的,结果低估了这交冰棍的冰寒程度,唆到医院门外发现还剩下一根。
当时王大树王捡子扶着周如桦进去找医生了,他没见着人,就以为他们蹲烦了走了,于是就大摇大摆的唆着冰棍进来了。
他上楼的时候,周如桦刚刚被抬去抢救。
他看到病房外一个人都没有,也不愿意进病房帮手,就在走道上边唆边等他妈和表姐。
魏定邦醒了问话,他也半点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就站在阳台上。
正好抬着加床的人过来了,隔着几步远冲王乐乐喊让一让。
魏定邦听到嘈杂声,眉头便是一拧。
再看到几个人抬着一张病床往里进,他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豫,“这屋不是单人病房么,怎么又要加床?”
屋子的陈设就是单人病房的规格,要是再加一张床,两张床几乎就是并靠着的,有种跟别人躺一床在睡觉的感觉。
抬床的人不知道具体原委,只是听令行事。
魏定邦问了也没人回答。
他又看向王乐乐。
王乐乐连连摆手,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倒是隔壁病房的病人家属出来打水经过,告诉魏定邦这床是加给他未婚妻用的。
魏定邦寒着一张脸盯着那名病人家属,语气不善:“未婚妻?”
病人家属心头犯怵,有点后悔多这句嘴,啊啊地点头,抬脚就要跑。
魏定邦赶紧叫住他,意识到他吓到人了,语气也放和缓了一些:“详细说说。”
提着暖水瓶的病人家属犹豫了两秒,这才开口道:“你之前昏迷着,怕是不知道,你对象为了给你跑腿传话被人撞了摔了受伤了,两个人抬着回来的,一路上哭天抹泪的,看样子就伤得挺严重的。
这医院也没空床了,医生想着你俩反正没两天就要扯证结婚了,就将就一下,干脆让她住你这屋里,总不能让一个受了伤的大姑娘睡走道,你说是吧?”
魏定邦眯起眼,眼底寒意迸发,他一言不发的样子更吓人,像是要择人而噬的老虎似的。
病人家属吓得腿肚子一软,妈呀了一声,提着暖水瓶就回了隔壁,砰地一声关了门,水也不敢下楼打了。
魏定邦看向王乐乐,沉声道:“进来。”
王乐乐迟疑着不肯进。
魏定邦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不善,“要我亲自下床来请?”
王乐乐连忙摇头,扭扭捏捏地进了病房。
魏定邦示意他把门关上。
王乐乐不关,就站在靠门的内侧位置,脚呈八字分开,打着情况不对立马跑路的主意。
“是谁告诉外头那些人,那个周,周什么,和我过两天就要扯证的?”魏定邦问王乐乐。
王乐乐像看负心人一样看着魏定邦,十分想不明白,这人竟然连表姐的名字都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