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理力争就是轻狂?被人欺负只能逆来顺受?妈,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亲妈,哪有一个当妈的面对欺负自己女儿的人时不指责那男人,反倒怪自己女儿反抗。”陆满月眼神灼灼地看着李芬。
李芬脸一僵,怒道:“真后悔当年把你生下来还养大了,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不说,现在妈都不认了。”
“满月,你妈脑子跟坏了似的,说话不中听,你不要听她的,去歇着吧,你腰不是扭了么,多躺躺才恢复得快。”陆大山挥了挥手。
“昨天魏定邦给我推的时候疼得不行,今天起来才发现好多了,他说会什么痛则不通,果然是真的。”
陆满月睡足了,昨晚魏定邦也没闹她,腰上的疼痛也减少了许多,家里也好几天没收拾了。
她先是回自己屋把被子叠整齐,又把床单四角拉直压到席子四角下,抚平了折皱后又拿起扫把把屋里的地扫了一遍。
扫完自己的屋,她又出去扫厅堂,捅开炉子接上蜂窝煤,座了一锅水烧上,打算简单弄个汤粑儿吃。
李芬安静地躺着,眼珠子一直跟随着陆满月的身形移动,眼神幽幽的,偶尔还露出几分憎恨之色。
“你是真没看到我们屋里这屎桶还是咋的?赶紧拿去倒了把桶洗干净。”
陆满月洗干净手,已经在和面准备揉面了。
听到李芬的话,她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吃完饭,我会去楼下倒潲水,到时候一起带走。”
李芬翻着白眼,阴阳怪气道:“这有男人撑腰果然就是不一样了,以前我让你干啥你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叫你干啥你是半点也不听还会顶嘴了哦。”
“你都说是以前了,旧黄历没什么好翻的,你怎么待我的你心里是有数的,我们都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陆满月叹了口气,低头认真的揉起面来。
天光倾泄在她姣好的脸庞上,像是镀上一层柔光。
李芬恨恨地瞪着她。
一个人突然从外头快步走了进来,劈手夺过了陆满月手头的面盆,“你腰伤了不好好躺着,起来弄啥?去躺着去,你要弄啥跟我说,我给你弄。”
陆满月愕然地看着祝艳伸着手就要去揉面,赶紧出声问她:“你洗过手没?”
祝克嘿嘿笑了一下,跑去打架子那边水盆里快速地把手洗了洗,一边甩水一边重新往这边走。
“这下总行了吧?”
陆满月勉强点了一下头,慢慢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你咋来了?”
“你家小老头子一大早就过来叫门,说他要回乡下,你伤了腰,你爸伤了膝盖,你妈……”祝艳说到这儿,压低声音冲陆满月挤了挤眼道:“你妈又总作妖,他担心你一个人搞不定,怕你被你妈欺负,托我来给你家帮两天忙。
他说到时候给我一包糖当谢礼。”
陆满月心头一暖,有种甜丝丝的感觉。
“他这人真是的,我自己能照顾好家里的。”
“人家心疼你,这可是好事。要我说啊,你家这小老头虽然长得丑了点,可是对你可真是没得说,嘿,以后我要是找对象,也得找个像他这样知道心疼人的。”祝艳大大咧咧地道。
李芬扁着嘴啧啧了两声,“大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害臊,四处嚷嚷着要找男人。”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伦天理,艳子只是在我面前说说,哪里四处嚷嚷了,妈你这总说瞎话的毛病还是收一收的好。”陆满月扭头瞪了李芬一眼。
李芬立着眉毛就要发火,陆大山一巴掌拍在床沿上,“满月说得对,你这张嘴要是不会说话就给我闭上,不要乱说得罪人。”
“哟,你这是想要巴结老祝给你老女婿争取那个锅炉房临时工的名额呢,陆大山,你可真有出息,为了一个临时工就对老祝家的闺女卑躬屈膝的。
我告诉你,你烧错香找错佛了,你再讨好人家,那临时工名额都落不到魏定邦那混货头上。”李芬讥笑道。
“谁说的,我爸已经同意去帮魏定邦跟主任那边说说了,满月,放心,咱俩是朋友,我爸一定会尽心竭力的帮你们落实好这事的。”祝艳道。
李芬一个人说不过三张嘴,冷笑着闭了嘴,时不时瞟向门口的目光里慢慢的带上了一点急躁。
她哥怎么还没来啊。
李芬在等李如良,李如良也在等人。
他特意刮了胡子洗了脸还抠了好大一坨黄芪霜抹了脸,换上了熨得平平整整的中山装,头发向上梳,抹了毛油,梳成了一个大背头,看着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结果左等人不来,右等人不来,他坐着都睡了一觉了,那门外依旧清风雅静的。
一只苍蝇嗡嗡地飞进了屋,围着桌子上盖着纱布的盘子盘旋不去。
李如良赶它走,它飞开半圈又折了回来,往纱布下头的空隙处钻。
“死苍蝇,老子打死你。”李如良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就往苍蝇钉去。
苍蝇吓得嗡嗡地飞走了。
刀钉在了对面的窗户木框上,刀尾兀自震颤不已。
李如良看了看天色,黑着脸掀开纱布闻了闻,特意炒的俩个鸡蛋已经有些变味了。